第2章 千机锁

大秦,我蜀郎传人

第二章:千机锁

第一节:血藤林惊魂

阿强的手像铁钳般掐住我的胳膊,在泥泞的血藤林里拖行时,腐叶下的湿土不断渗出血水。月光被藤蔓切割成碎片,落在那些泛着翡翠幽光的青铜锁链上,每根锁链末端都拴着具白骨,指骨还保持着抓握的姿势,褪色蜀锦上的朱雀纹早已斑驳,却仍能看出与工坊漆器相同的形制。

“别碰藤!”阿强突然压低声音,扯开破旧的衣襟。我瞳孔骤缩——他胸口正嵌着半截青铜弩箭,箭簇周围的皮肤泛着诡异的青紫色,血管像蚯蚓般在皮肉下蠕动。更让我心惊的是,他脖颈处有道细若蚊蝇的旧疤,蜿蜒的弧度竟与漆器上朱雀尾羽的纹路分毫不差。

地底传来机括转动的闷响,像极了工坊地窖里灵驽部件咬合的声音。阿强猛然将我扑倒在地,三支淬毒弩箭几乎是擦着我的发梢钉入树干,箭簇上的倒钩勾出几缕染血的发丝,空气中弥漫的构酱酒香让我太阳穴突突直跳——这味道,与醉月潭底那尊青铜戟上的锈蚀气息一模一样。

“你究竟是谁?”我反手扣住他手腕,指尖触到他脉搏下凸起的茧子,那是长期握弩才会有的痕迹。就在这时,周围的青铜锁链突然如活物般游动,藤蔓上的铜锈剥落,露出下面刻满的古蜀咒文。锁链迅速编织成网格,将我们困在中央的圆形祭坛上,祭坛石面刻着复杂的星图,圆心处凹陷的槽痕,恰好能放下我腰间的漆片。

阿强突然剧烈挣扎,扯开裤脚露出小腿,上面狰狞的刺青让我呼吸一滞:九头蛇的蛇信正衔着半枚玉璋,蛇眼位置的星点排列,与苏瑶发簪上的纹路严丝合缝。林间突然刮起阴风,远处传来藤蔓绞碎骨骼的咔嚓声,越来越近。阿强眼中闪过决然,猛地将我推向祭坛边缘的深坑,反手抽出腰间的漆器盒:“跑!去醉月潭找眉妹!”

盒盖掀开的瞬间,月光照亮了里面躺着的半枚青铜虎符,虎纹腹部的缺口,与我在工坊地窖捡到的残片边缘完全吻合。我坠入深坑的刹那,看见阿强被青铜锁链缠住脖颈,他望向我的眼神里竟带着解脱,唇角勾起的弧度,像极了苏瑶那晚冷笑时的模样。

第二节:醉月潭诡事

潭水腥臭的血沫扑上鼻尖时,我正从深坑的暗渠里爬出。月光下,眉妹赤脚站在潭边的青石板上,木桶里浸泡着刚采摘的朱砂草,脚踝上的银铃随着她的动作发出细碎声响,却与远处血藤林里传来的绞杀声诡异同步。

“你果然带着血腥味。”她转身时,发间九支银簪折射出冷光,每支簪头都刻着不同的蜀地星宿——心宿、危宿、参宿,正是母亲临终前在我掌心画过的图案。她捞起我时指尖冰凉,湿透的襦裙下,双腿布满血藤啃咬的齿痕,那些伤口正在渗出金色的血液,滴入潭水时激起细小的磷火。

后背突然撞上潭底凸起的石碑,苔藓下的铭文在水波中若隐若现。当指尖触到那个斑驳的“嬴”字,血瞳毫无征兆地睁开,潭水突然倒卷,在半空形成水幕。我看见秦始皇身着玄色冕服,正将一个啼哭的婴儿放入青铜棺椁,婴儿胸口的星图胎记与我肩头的印记完全重合,棺椁四角雕刻的,正是工坊漆器上的朱雀纹。

“小心!”眉妹的银簪突然齐射水面,三支水藤从潭底暴起,尖端泛着与阿强弩箭相同的幽蓝毒光。她挥簪的动作突然凝滞,一支银簪尾端裂开,掉出枚翡翠耳珰——昨夜苏瑶在密室与我对峙时,发髻上戴的正是这对耳珰,只是她那枚耳珰的凤凰纹路里,凝固着更多暗褐色的血渍。

潭底突然爆发出强光,眉妹拽着我沉入深渊。在意识即将消失前,我看见阿强站在潭边的树影里,手中的漆器盒打开着,盒面倒映出他扭曲的脸——那本该是张年轻的面容,此刻却爬满老人般的皱纹,右眼角的朱砂痣在月光下像滴凝固的血。而缠绕我们的水藤,在光影交错中显露出青铜弩机的轮廓,弩弦上搭着的,正是那支曾贯穿苏瑶肩膀的血箭。

第三节:漆器密码(新媒体交互)

地宫密室的腐土气息灌入口鼻时,我被眉妹甩在湿滑的石墙上。满墙的漆器碎片正在发出蜂鸣,每片碎片上的朱雀纹都在自主游动,像被注入了生命。眉妹用银簪划过墙面,那些朱雀突然振翅,在半空汇聚成三维星图,每颗星点都对应着蜀地山脉的走向。

“看好了。”她将那枚翡翠耳珰嵌入星图缺口,耳珰上的凤凰突然展翅,星图中央投射出全息幻象——秦始皇的巡游车驾碾过咸阳宫的青石板,车帘上绣着的“徐福东渡图”突然活了过来。我看见船帆上的扶桑树随风摆动,每片叶子翻转时都露出细小的古蜀文字,眉妹指尖拂过桑叶:“徐福带走的不是童男童女,是九百个被剜去舌头的巫女,她们的血,都被炼成了漆料。”

头痛突然如潮水般涌来,那些文字化作金针刺入脑海。记忆碎片里,苏瑶跪在青铜鼎前,衣襟浸透鲜血,手中的漆器碎片正划开手腕,黑红色的血滴入鼎中,与醉月潭底的黏液融合时,鼎内浮现出灵驽的虚影。更让我心惊的是,鼎身刻着的铭文,正是母亲刻在我襁褓上的谶语。

“小心身后!”眉妹的惊呼让我本能侧身,三支淬毒弩箭擦着肋骨钉入石壁。阿强从阴影中走出,脸上的面具跌落,露出那张让我窒息的脸——与秦始皇陵兵马俑上的面容七分相似,右眼角的朱砂痣正在渗血,像极了幻象中棺椁里婴儿的胎记。

密室开始崩塌,石屑簌簌落下。眉妹拉着我撞向暗门,门扉即将闭合的刹那,阿强染血的手指扒开门缝,将半枚青铜虎符塞进我掌心,指尖划过我手腕时,他低哑的声音混着血沫:“去找西工坊的老铸匠...你母亲姓姜对不对?她临终前是不是唱过《蜀道难》?”

暗门轰然闭合,虎符在掌心发烫,我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场景——她躺在漆器厂的工作间,用最后力气在我掌心画下虎纹,而她工作服的铭牌上,赫然印着“姜氏漆器”四个古体字。

第四节:弑神弩残响(高潮反转)

赤水河畔的溶洞里,硫磺气息熏得人睁不开眼。老铸匠背对着我们,正在用青铜勺搅动熔金炉,炉中跳动的火焰里,隐约能看见灵驽的虚影。当他转身看见我们手中的虎符,浑浊的眼球突然泛起血色,手中的铁锤“当啷”落地:“三百年了,诅咒终于还是来了。”

他指向溶洞深处,那里摆着一尊半人高的青铜鼎,鼎壁上焊接着九百个小人形浮雕,每个浮雕的面容都在扭曲惨叫。当老铸匠用虎符敲击鼎身,鼎内传出婴儿啼哭般的金属震颤,我浑身血液仿佛被点燃,胸口的星图胎记剧烈发烫。

“看好了!”老人猛然劈开鼎身,蜷缩在里面的青铜婴孩让眉妹发出压抑的尖叫——婴孩额间的朱砂痣,与她藏在衣袖里的画像上的男子一模一样,而那幅画像,正是苏瑶在醉月潭血雾中显形时的模样。

“当年你父亲,蜀郡西工的首席铸匠,”老铸匠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用九百个黔首的血祭,铸成了弑神弩的机括。现在,弩机缺的不是零件,是活人的魂魄。”

溶洞突然灌入黑色黏液,那些曾在工坊吞噬监工的血藤从黏液中钻出,在空中凝结成灵驽的形状。我怀中的青铜婴孩突然睁眼,瞳孔里倒映出秦始皇站在醉月潭边的画面——他手中握着的,正是眉妹丢失的那枚翡翠耳珰,耳珰上的凤凰正在滴血,血珠落入潭水,激起的涟漪里浮现出苏瑶被锁链吊在弩机上的身影。

“云逸!”眉妹的呼喊带着哭腔。第一支血箭射来时,她突然扯开衣领,锁骨处的凤凰胎记正在渗血,而阿强胸口弩箭伤的位置,此刻正泛着相同的红光。我终于懂了苏瑶那晚的冷笑——我们三人的血脉,早在三百年前就被铸进了灵驽,成为启动它的三枚活扣。

血箭穿透我的左肩时,青铜婴孩突然化作齑粉,虎符碎片嵌入我心口。溶洞在崩塌,眉妹的银簪刺入最后一根血藤的瞬间,我看见潭水方向亮起刺眼的金光——那是灵驽弩机完全成型的光芒,弩弦上搭着的,正是用苏瑶、阿强和我三人的血祭炼成的弑神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