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逃婚而已成嫌犯

一黑一白两条狗甩着尾巴进了客栈,嘴筒子低埋着,鼻子一耸一耸地嗅探。

蓝桉尚在发愣,便见两只狗朝她们这边蛰伏着身子逼近。

慕徊灵爆了句粗,惊得蓝桉不知先看狗还是看她。

两只狗嚎起来,那声音不同于寻常狗的“汪汪”叫声,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意识到那两只狗是狗祖宗!

“狼!有狼!”

“掌柜的,快让人赶出去啊!”

更有甚至已经尖声惨叫起来,反而激发了它们的兽性,让与两头狼对峙的慕徊灵受了祸害。

“小姐小心!”

慕徊灵紧蹙眉心,“两只有主的畜牲,还不快滚!”

隐约有不详的预感。

她正欲拔剑、殊死一搏时,打马而来的男人翻身下鞍,脚踩麒麟纹皂靴,腰佩绣春刀,“杀”进客栈来,高调宣示:“北镇抚司仇陌,前来缉拿嫌犯!”

自他入内后,两匹狼后撤,退到他腿边,绕圈儿打转,真就和狗一样欢脱。

“?”慕徊灵扯着蓝桉向后退几步,就是他故意不拴狗,放出来乱唬人?

什么嫌犯大费周折,需要连夜使唤两头狼带路来寻?

“慕三姑娘,随本座走一趟吧。”仇陌单手紧扣刀鞘,步步逼近。

慕徊灵初见端倪,居然是来捉她的,可为什么会是北镇抚司的人来缉拿?还有,为什么是以嫌犯之名缉捕她!

这不合理!

她扯上了何事?引来了这尊大佛?

“镇抚使大人怕是弄错了,首先,我不是什么慕三姑娘,其次,翻遍整部大俞刑律,我一未作奸犯科、二未烧杀掳掠,凭什么以嫌犯之名捕我?”

仇陌不以为意:“你是不是慕三姑娘,自有谢家郎君来认,至于为何缉捕你……头顶人命,你还要往何处逃?”

若是被她捉了去,一定是要被押回玉京城,下狱审判的,她不过逃桩婚,怎么还逃出人命来了?

她与这镇抚使素未谋面,他又怎能够一路跟来,笃定她就是慕三?

“若我说我不知呢?”慕徊灵退一步,他便上前一步,她呼出一口浊气,“我与大人无冤无仇,大人为何要栽赃陷害我一介草民?”

仇陌如闻笑料,唇角邪肆弯挑:“哪个草民,会穿着云陵妆花缎呢?你与本座无冤无仇,可你与谢氏呢?”

谢氏……她与谢氏有仇?

“所以,死的是谢氏之人?”慕徊灵眸色暗下,此事是她始料未及。

在大婚之日出逃,送纸扎人替嫁,似乎本就意味着在诅咒谢家人,可她的确是一路南行,从未折返回谢国公府。死的是谁?不清楚。那人是何时死的?不清楚。她的作案动机是什么?那更是不清楚。

她成了一问三不知,这等蹊跷离奇之事,却在她大喜之日给她头上扣了顶黑锅。

仇陌微抬下颌,“是,也不是。”

什么叫是也不是?

眼下纠结此事也无果,慕徊灵已经被逼至边沿处,北镇抚司素来恶名在外,不可能会放过她们二人。

“哪个瞎眼判官下的定论。”

慕徊灵哂笑一声,袖中软剑立时抖落,晃着昏黄烛火,刺剑掠向他的面门,仇陌反应迅速,抽刀格挡开,幸在他早有准备,没被她“偷袭”成功。

传闻云陵慕三姑娘是云陵第一才女,知书达礼、娴静端庄,可眼前这个嫌犯却说不准了。

她是不是慕三,他根本不在意,逃婚的是这个人、与案件有关的也是这个人,他焉能放过?

慕徊灵眉眼一凛,剑花挽动,接上撩剑,差两寸割断他的手筋,但对方持刀,占据天然的优势,越拖延、她越被动。

十招未割破他咽喉,慕徊灵额上浮出冷汗。

二十招!

仇陌渐渐占了上风,客栈中场面极度混乱,她大势已去,扯了个来打尖的客人,软剑抵在那人脖子上,与仇陌拉开身位:“放我走,不然我杀了他!”

仇陌面色如常地吐出靡靡之音:“请便。”

果然是北镇抚司的毒夫。

不仅如此,趁乱逃离的蓝桉也被一名暗卫扣了回来,那暗卫并非锦衣卫打扮。

“慕三,谁的命,不是命啊?”仇陌对她讽笑。

不多时,后面走进另一个蜂腰长腿的男人,墨袍之上绣着金线云纹,矜冷的气质与这穷乡僻壤格格不入。

谢沉云疏冷出声:“嫂嫂原来还没死么?”

这声“嫂嫂”,令慕徊灵一悚:谢家人,谢无疾的胞弟谢沉云!

这些日里她虽在谢家人的安排下在玉京城住下,可碍于礼制,谢家的郎君她是一个都没见过的。

慕徊灵沉声道:“放开蓝桉。”

“请慕姑娘先高抬贵手。”

谢沉云口口声声“请”,语气又冷又讽,叫她听了极为不适,可眼下别无他法,谢家人与北镇抚司同来擒拿她,师父师兄不在,她一人一剑还要顾虑蓝桉,根本杀不出一条活路!

慕徊灵推开手上的人,也是在那一瞬,仇陌的绣春刀就架在了她的肩颈,拿捏她的命脉。

谢沉云一记眼神,暗卫脱手放过了蓝桉,蓝桉眼中蓄泪:“小姐,你若是不管我,兴许还能逃过。”

慕徊灵扯动嘴角,慢条斯理地质问:“所以,谢家与北镇抚司一同来捉我,我究竟该和哪边走?”

谢沉云与她面面相觑,视线相衔,“北镇抚司例行公事,自然是先配合仇大人审案,若无罪,回谢家,择日再行礼;若有罪,明正典刑。”

“明正典刑,就是一命换一命吗?”慕徊灵敛眸瞥了眼颈侧刀锋。

谢沉云缄口不言,她抬手搭上刀背,将刀锋往自己脖子上压,那处削铁如泥,很快就破开表皮开始渗出血。

“北镇抚司历来跋扈专断,镇抚使大人已经将杀人罪名扣在了我头上,我如此身娇体弱,也是受不住刑讯逼供的,不如现在就杀了我吧。”

听到“身娇体弱”那几个字眼时,仇陌面部抽搐了两下。

哪个身娇体弱的南方女子能在他刀下走上二十余招?

难怪说,南方多暴客。

“杀了我,结案啊。”慕徊灵粲然一笑,露出森白牙齿,彼时正与她送谢家人那具纸人一般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