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秽土黑书

陆明舟抛来的黑袍沾着父亲的血,林隐却不得不穿。每根丝线都在吞噬他的体温,左眼道火明明灭灭。当他们穿过第七重传送阵时,监察使突然掐诀封住他右眼:“归墟海到了,管好你的饕餮胃。“

咸腥海风裹着尸臭扑面而来。林隐看见的不是海,而是绵延千里的秽气沼泽,无数半腐巨鲸在粘稠黑浪中翻滚。更诡谲的是天穹——本该悬挂明月的位置,悬浮着三百盏青铜命灯,与悬镜司大殿里的一模一样。

“那是赝品。“陆明舟弹指击碎飘过的萤火虫,虫尸爆出人牙,“真货在...“

“在你们肠子里。“

沙哑声音从礁石后传来。“用秽气篡改记忆,用命灯锚定谎言。十七年来,整个修真界都相信林晚秋葬身秽渊。“

深夜,哑书生突然塞给他半张焦黑的《惊蛰日志》。残页记载着恐怖实验:悬镜司用孕妇融合秽髓,试图培育能操控秽潮的“人形钥匙“。最后一行母亲的字迹力透纸背:【他们不知道孩子能反过来吞噬宿主】。

警报在此时炸响。林隐冲出帐篷时,看见终生难忘的场景——归墟海沸腾,数万具泡胀的尸体手捧命灯浮出海面。每盏灯芯都燃烧着琉璃火,映出三百个正在分娩的孕妇虚影。

“这么快就找来了...“陆明舟斩落左臂化作飞舟,“小子,该去见见你真正的同族了。“

飞舟撞进腐尸堆时,林隐嗅到熟悉的气息——这些泡胀的尸体散发着与母亲血玉相同的腥甜。陆明舟割破他指尖,将血珠弹入琉璃灯盏。幽蓝火苗腾起的瞬间,数万浮尸齐声呢喃:

“钥匙...归位...“

腐肉崩裂声此起彼伏。黑色元婴突然失控。右眼化作深渊旋涡,将最近的三个婴灵绞成血雾。

“别吃净食。“陆明舟琉璃眼泛起涟漪,“这些是淬过镜泉的饵料。“

迟了。

林隐左眼道火骤然熄灭,视野被血色覆盖。他看到婴灵们真正的模样:半透明躯壳里蜷缩着成年修士的元神,每个眉心都嵌着星髓碎片。最年长的那个,赫然是祠堂里呵斥他的三长老!

哑书生突然夺过琉璃灯。他撕开喉间星髓,喷涌的黑血在空中凝成谶言:

【镜泉即脑髓命灯即魂龛饮一盏孟婆汤点三生轮回灯】

陆明舟的银丝洞穿书生太阳穴,却挡不住腐尸们的集体暴动。林隐趁机将暗脉注入青冥鉴,镜光扫过沸腾的归墟海,照出海底堆积如山的琉璃头骨——每个天灵盖都凿着取髓的圆孔。

“悬镜司三千修士,每日需饮三盏镜泉。“垂死的哑书生用骨刀在船板刻字,【泉眼是活的】

飞舟下方突然传来洪荒巨兽般的喘息。林隐扒着船舷望去,浑身血液几乎凝固:所谓的归墟海根本不是什么海域,而是漂浮在巨型生物颅腔内的脑积液!那些起伏的“黑浪“,是神经元突触在分泌秽气!

陆明舟突然扯开衣襟。他心口嵌着的半片星髓,正与海底巨兽的呼吸同步震颤:“欢迎来到悬镜司真正的命灯库——这位是第七任司主,也是你外祖父。“

青冥鉴发出悲鸣。林隐在镜中看见恐怖传承:当暗脉不受控制地扎进飞舟甲板时,他终于读懂母亲留在《惊蛰日志》里的暗语——

【胎儿啼哭时命灯方显影】

归墟海开始坍塌。林隐抢过哑书生残躯跃入突触丛林,右眼疯狂吞噬着神经毒素。黑色元婴发出出生以来第一次啼哭。

棺中女子与镜中林晚秋容貌别无二致,只是额间多出枚星髓棱柱。更诡异的是她隆起的腹部——隔着半透明棺盖,能看到胎儿正隔着千年光阴与林隐对视。

“娘...?“

冰棺突然迸裂。胎儿腐坏的小手抓住他腕间血纹,三百盏伪命灯在头顶炸成烟花。陆明舟的狂笑从四面八方涌来:“终于等到双钥共鸣,无间镜宫该开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