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璇玑裂海

一、玉衡惊变

惊蛰的雷声碾过东海时,阿宝腕间的旋涡纹突然发烫。

归荑留下的玉衡残片正在共鸣,震得怀中《候潮簿》簌簌作响。少年奔至礁崖俯瞰,见海面裂出三色漩涡——靛青层浮着集装箱

货轮的钢铁巨影,玄黑层隐现永乐宝船的柚木龙骨,幽蓝层则是未来潜艇的玻璃穹顶。浪花如分形几何体在层间跳跃,每次碰撞都迸出二进制星火。

“潮汐八器终要聚首......“阿宝握紧残片,祖父的鲨齿匕首突然自鸣。刃光所指处,三艘螺壳舟破浪而出:

-宋舟的龙骨嵌着《萍洲可谈》活字

-元舟的帆索缠满珊瑚神经网

-未来舟的舱壁流淌液态光子

当玉衡残片触到第一滴分形浪花时,时空薄膜骤然撕裂。

二、三层镜海

阿宝坠入靛青层的货轮甲板。

穿橙红救生衣的水手们正在用蟳螯司南测算航道——那蟹钳状的青铜仪具,每次开合都渗出《东西洋考》的注释。忽然有巨浪拍来,集装箱轰然倾倒,涌出的不是货物,而是宣德年的青花瓷碎片,每片底款都闪着鲸歌密码的微光。

“小心晶化!“有人厉喝。阿宝回头,见未来层的科学家正隔着玻璃穹顶打手势。他们手中的量子罗盘疯狂旋转,指针竟是半截玉衡残片。

海底传来编钟长鸣。永乐宝船突然上浮,桅杆刺穿三层海面。郑和的水手抛出青铜锚链,链环上的西夏文与货轮卫星信号共振,在空中烧灼出克莱因瓶通道。阿宝的匕首脱手飞旋,在瓶壁刻下坐标:北纬30°15′,东经122°30′——正是机械鲲鹏曾警示的舟山魔三角!

三、观测者会

三层时空的幸存者齐聚宝船甲板。

宋代的采珠女用触须卷起鹦鹉螺杯,杯口溢出至正年的《海运志》;元代的市舶使展开珊瑚键盘,敲出未来股票代码;未来科学家举起量子罗盘,光幕中浮现四百年前的星槎残骸。

“潮汐八器缺三。“郑和的水手长指向东北,“蟳螯司南、鹦鹉螺杯、玉衡残片已现,尚需——“

话音被突如其来的鲸歌截断。玻璃穹顶突然量子化,显出归墟核心的熵之花——那由历代观测者晶骸拼成的巨蕊,正在吞噬三层时空的边界。

阿宝的玉衡残片突然浮空,与另两片残骸组成完整浑天仪。当星图校准的刹那,他看见:

-宣德年的自己在青花瓷前刻下最后一笔

-未来的自己将玉衡插入玻璃穹顶

-此刻的自己正被分形浪花托起,成为连接三界的活体密钥

四、分形挽歌

熵之花的触须刺入货轮引擎。

钢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晶化,集装箱化作《海错图》浮雕。科学家们的量子罗盘熔成硅泪,滴落处生出珊瑚键盘。郑和的水手们最惨——青铜锁子甲与血肉熔接,喉间涌出的不再是血,而是裹着《星槎胜览》活字的原油。

“用潮汐八器织网!“阿宝嘶吼着掷出玉衡。

蟳螯司南钳住未来层的玻璃穹顶,鹦鹉螺杯盛满宋代的咸雾,玉衡残片在宝船桅尖迸发伽马射线。三器共鸣形成的克莱因网,勉强兜住正在坍缩的时空褶皱。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海雾时,阿宝在网眼中央看见终极真相——自己不过是四百观测者中的一个变量,所谓宿命,不过是宇宙在无数可能性中挑选的最优解。

五、墟门余烬

朝阳升起时,三层海面恢复平静。

玉衡残片失去光泽,与潮汐八器共同沉入归墟。幸存的观测者们退回各自时空,唯留阿宝立在分形浪花间。他腕间的旋涡纹已蔓延至心脏,每一次心跳都震出四重回声:

-宣德年的刻刀凿击

-现代的引擎轰鸣

-未来的量子计算

-还有归墟永不消逝的鲸歌

沙渚上,周小鱼捡到个贝壳收音机。

内里永续播放着童谣新篇:“璇玑裂海处,观测者同归,潮信非水脉,时空自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