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阴月教

暮色四合，越州城东门外的官道上，两道身影被夕阳拉得老长。晚风卷起尘土，夹杂着路旁野草的清香。

范霖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尘土，目光仍停留在远处已经消失的林丁火和陆潇潇离去的方向。

他身旁的徐月儿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鬓发，转身望向越州城方向，城墙上已亮起点点灯火。

“阴月教的人，都很喜欢杀人吗？“

范霖突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官道上格外清晰。

他想起徐月儿说过的冯一鸣，那个为练邪功屠杀无辜的魔头，又想起方才“鬼手“贺云伏击振威镖局时那残忍的手段。

徐月儿顿了顿，抬起那双杏眼。暮色中，她的眼眸如两汪清泉，映着天边最后一抹晚霞。“也不能这么说，“

她轻声道，声音如清泉流过卵石，“阴月教众大多只是...不喜欢被束缚。“

范霖嗤笑一声，剑眉微挑：“不喜欢束缚？说白了就是想随心所欲，为所欲为。想杀人就杀人，想放火就放火。“

他说着踢飞脚边一颗石子，石子划破暮色，惊起路边草丛中的几只麻雀。

“你这么说也没错。“

徐月儿微微一笑，从腰间取下一个绣着兰花的锦囊，取出两粒蜜饯，递给范霖一粒，“当一个人不想被束缚，那他自然希望所有人都能让他称心如意。但这是不可能的，最终难免...“

她顿了顿，将蜜饯放入口中，“杀人。“

范霖接过蜜饯，甜中带酸的滋味在舌尖化开。他点点头：“是啊，在江湖上无故杀人难免被人报复。加入阴月教能得到庇护，这应该才是他们加入的原因。“

他望向远处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这阴月教邪得很，以后怕是会经常遇上。不如你给我讲讲阴月教的内情？比如组织架构和高手名录。“

两人沿着官道缓步前行，路边的野草在晚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窃窃私语。远处传来樵夫归家的山歌，悠扬的曲调在暮色中飘荡。

徐月儿沉吟片刻，道：“阴月教建制其实很简单。最高是教主，据说很少在江湖出现，见过的人不多。其下是两位护教尊者——'幽冥神算'莫天机和'血影'袁一城。“

“下设药坛、武坛、财坛、刑坛四坛，各有一位坛主。药坛负责研制各类奇毒解药；武坛掌管教中武学传承与对外征伐；财坛经营教产，据说十分有钱；刑坛专司教规执行，手段...极为残忍。“

范霖闻言，想了想说道：“听起来和普通门派没什么不同。“

“和大多数教派确实都大头效益，可能唯一的区别...“

徐月儿突然停下脚步，警惕地望向路旁的树林，片刻后才继续道，“唯一的区别是他们的晋升方式。“

范霖有些好奇的看着徐月儿：“晋升方式？“。

“在阴月教，想要提升地位，唯一的办法就是打败比你地位高的人。“

徐月儿压低声音，“比方说一个普通教众，若他觉得自己比长老强，便可申请挑战。胜者取代败者，但败者...多半活不成。“

范霖脚步一顿，道：“这...这不就是养蛊吗？“

“正是。“

徐月儿点头，月光照在她精致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阴月教信奉强者为尊，认为唯有如此才能保持教派强盛。“

范霖若有所思：“你之前说冯一鸣只是长老？以他的凶名，我还以为他在阴月教内的地位应该不低，这么看来就是个中层而已。“

徐月儿轻叹一声：“这是个特例。冯一鸣不慕权位，从不主动挑战。而地位比他高的人知道他的可怕，也不会去招惹他。“

她顿了顿，“我师父说，他的实力绝不在护教尊者之下。当年围剿时，四大门派派出了不少高手，也只逼得他跳崖。“

“跳崖？“

范霖挑眉，“你之前不是说他被杀了吗？“

“那悬崖深不见底，生还希望渺茫。“

徐月儿的淡淡道，“而且这些年他再未现身。不过...那次围剿时我还小，具体情况我也说不清楚。“

范霖点点头，忽然想到什么：“这种养蛊式的晋升，不会导致人才凋零吗？“

徐月儿摇头：“他们规定长老及以上者挑战需经武坛同意。而且...“

她神秘地笑了笑，“阴月教有个秘密——每年都会从各地掳来资质上佳的孩童，从小培养。“

两人说话间，越州城墙已清晰可见。城门口灯火通明，进出的人流如织。

范霖忽然问道：“你师父怎么知道这么多阴月教内幕？“

徐月儿神色如常：“我师父是郎中，有些阴月教的人找他看病时说的。“

“郎中？“

范霖惊讶道，“阴月教是公认的邪教，你师父还敢给他们看病？“

“药王谷虽处江湖，却不参与纷争。“

徐月儿语气坚定，“而且多年来，药王谷救治过的江湖人士不计其数，正邪两道都欠我们人情，没人会对一个郎中出手的。我师父常说，病人就是病人，不分正邪。“

范霖若有所思：“原来你是药王谷的人。难怪你用毒手法精妙...不过你师父是郎中，你怎么不学医？“

他虽然没听过药王谷，但从名字也大致能猜出这个门派是干嘛的。

“郎中有我师兄就够了。“

徐月儿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落寞，“我...更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学毒，也是为了自保。“

她说着，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一个小瓷瓶，这是范霖帮她练成的‘阎罗泪’，她最近一直随身带着。

范霖本想继续说点什么，忽然眉头一皱。

前方城门口，几个身着墨色劲装的汉子正盯着他们。那些人领口绣着金色的九龙纹，在灯火下闪闪发光。

“九龙门的人。“

徐月儿低声道，“他们衣服上的那个九龙纹样，就是九龙门的标志。“

“九龙门，四大门派？“

徐月儿轻轻点头：“是啊，这次的武林大会好像就是九龙门负责的。“

范霖点了点头，但也并不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