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明心鉴物

此时并非大规模操练的时段。

但仍有几位精悍的镖师在一位老镖师的监督下。

验收着一批新到的兵器,多是匕首和马刀。

其中一项检验引起了周锐的注意。

场中立着几根粗壮的竹筒,里面似乎填满了铁砂。

一名镖师持新验收的马刀上前,调整呼吸,猛地跨步、挥刀劈下!

“唰!”

刀光一闪,竹筒应声而裂,乌黑的铁砂顿时倾泻而出,撒了一地。

那镖师持刀之手却极为稳固,刀身不见半分颤抖。

周锐眼神一凝。

竹筒内的铁砂在刀刃切入瞬间必然会流动、卸力。

极大地考验刀身的稳定性和劈砍者的劲力控制。

稍有偏差,刀就容易卡住或滑开,甚至反震伤人。

验刀,也是在验人。

他看着镖师们轮流上前试刀,起初只是留意他们用刀的熟练。

但看得多了,结合自身习练的“断岳拳”,渐渐品出了更深的东西。

这些镖师的每一记劈砍,都讲究一个完整的发力轨迹。

脚下蹬地,拧腰转胯,劲力通过肩背传至手臂。

最终毫无保留地贯注于刀尖之上。

这股劲,似乎都沿着刀背上那条微微隆起的‘刀筋’在走……

周锐心头一动。

原来这刀筋,不仅是为了加固刀身,防止弯折。

更是力道传递的主脉!

劲力若散于宽阔的刀面,威力必然分散。

只有顺着这条刚硬的‘筋’,将全身之力聚于一线。

才能以点击面,无坚不摧。

断岳拳讲究力劈千钧,其发劲之理。

恐怕也需找到这样一条无形的‘筋’,才能将拳力真正打透!

金色的铭文再度显现。

识物这一专精经过许久的历练后总算是得到了提升。

现在只用凝神观察就能感知到物品的本质。

【专精:识物(小有所成)】

【经验:(1/100)】

【能力:明心鉴物】

只不过这次给的词条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

周锐回到了熟悉的铁匠营。

刚转进自家所在的巷口,便听到前方一阵喧哗吵闹。

夹杂着女人的哭喊和男人的怒骂。

又是谁家在闹事?

周锐眉头微皱。

“周锐?你可回来了!”

陈二爷大老远就瞥见了周锐,赶忙走过来说道。

不过比起眼下的事态。

周锐当下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陈二爷的身上。

只见一团深紫色的火焰在对方胸口上跳跃。

不过周锐一时还想不出这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是刘家!又被那帮泼皮堵门了,说是来讨债,我看是想抢东西!

你可别往前凑!你前几天刚把他们头儿给打了。

他们正憋着火呢!这时候你露面,不是正好撞枪口上?”

周锐脚步一顿。

他自然知道风险。

徐庆元怕是盯着自己这个“眼中钉”。

此刻出头,极可能引火烧身。但……

但我是行会的人了,也挂着护坊队的名。

更何况,徐庆元的手段只会越来越没有底线。

今日是刘老三,明日就可能是我周家。

退缩,解决不了问题。

他沉声道:“我去看看。”

拨开围观的人群,只见刘老三家院门口果然乱作一团。

几个眼熟的泼皮正围着身材瘦弱的刘老三推推搡搡。

地上散落着几件刚打好的农具。

为首的正是前几日被周锐教训过、脸上淤青未退的那个泼皮头子。

周锐凝聚心神。

一团团深红色的火焰出现在围观的群众胸口。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拿不出钱,就拿这些家伙抵!

再啰嗦,连你这破铺子也一起抵了!”

泼皮头子叫嚣着,伸手就要去抢地上的一捆新镰刀。

刘老三死死护着,嘴唇哆嗦:

“我……我不欠你们钱!

这是徐老板那边还没结的货款,你们凭什么……”

“少废话!徐老板说了,你这批货有问题,人家买主退了!

这损失,就得你担!今天不给个说法,就别想安生!”

果然是徐庆元的指使,连借口都懒得编得像样些。

转眼间,三个先前进退自如的泼皮就被周锐放倒在地。

哼哼唧唧,一时竟爬不起来。

方才还喧嚣的场面骤然一静。

所有目光都集中在收回拳头、气息微喘的周锐身上。

围观的匠户们脸上大多是震惊,夹杂着一丝快意和难以置信。

他们身上的火焰也从红色变为了明黄。

看来紫色多半代表着惊慌、红色对应愤怒、明黄与喜悦相对。

然而,这片刻的宁静并未持续。

就在此时,人群侧后方。

一个原本并不起眼的妇人猛地发出一声尖锐的哭嚎,声音凄厉:

“我的儿啊!吓死娘了!

天杀的啊,打架也不看地方。

差点撞倒我的娃呀!”

她这么一喊,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只见她紧紧抱着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孩子。

孩子似乎被吓到了,也跟着放声大哭。

妇人一边拍着孩子的背,一边对着周锐的方向怒目而视。

虽然没有直接指名道姓,但那指向性却再明显不过。

这突如其来的哭喊如同投入油锅的火星。原本只是震惊或观望的人群一下子骚动起来。

“怎么回事?伤到人了?”

“刚才他出手太快,是撞到人了吧?”

“我就说这小子下手没轻重……”

妇人的哭喊极具感染力,孩子凄惨的哭声更是让人心头一紧。

立刻有几个好事或不明就里的人开始附和:

“是啊是啊,刚才那么大动静,小孩子家家的哪经得住吓!”

“年轻人,有力气也不能乱使啊!”

地上躺着的泼皮头子也适时地发出一声更痛苦的呻吟。

抱着腿打滚,仿佛伤得极重。

一时间,场面变得混乱不堪。

周锐站在原地,眉头紧锁。

他清楚自己刚才出手极有分寸,只针对那几个泼皮。

绝无可能波及旁人,更别说撞倒妇孺。

就在他心思急转,试图理清这混乱局面时。

人群外传来一个带着权威的声音:

“都让开!怎么回事?谁在这里聚众闹事?!”

话音落下,横沙坊的胡管事带着两个伙计模样的人。

分开人群,快步走了进来。

他先是扫了一眼地上呻吟的泼皮,又看了看哭哭啼啼的妇人和孩子。

最后目光锐利地定格在周锐身上,厉声质问道:

“接到街坊举报,说有人在此寻衅斗殴,伤及无辜!

周锐,是不是你干的?!”

这一下,更是坐实了周锐“肇事者”的身份。

周围的议论声更响,指责也更加明确。

周锐瞬间明白了。

这根本不是意外,这是一个局!

泼皮滋事是诱饵,引自己出手是过程。

而这妇人的哭闹和胡管事的“及时”出现,才是真正的杀招!

再借助围观者的盲从和对自己这个“外来者”的潜在排斥。

成功地将脏水泼到了自己身上!

好手段!先礼后兵不成,就直接下套栽赃!

这徐老板连行会内的人都买通了。

看见对方胸口亮起的明黄色。

周锐立马就意识到这胡管事是徐元庆的帮凶。

他心中怒意翻腾,面上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此刻争辩无益,只会越描越黑。

“是非曲直,并非一人哭闹就能定论。

胡管事既然来了,也请秉公处理。

将我,地上这几位,还有这位声称受惊的夫人。

一并带回总坊署,交由执事和柱首审问,自然水落石出。”

胡管事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似乎没想到周锐会如此应对,冷哼一声:

“好!那就都跟我走一趟!

我倒要看看,到了执事面前,你还有何话说!”

他一挥手,自有横沙坊的人上前,“请”着周锐往总坊署方向走去。

远处,护坊队的成员才刚刚听到动静。

正急忙赶来,看到的却已经是周锐被横沙坊的人“带走”的场面。

而那几个泼皮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