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忘情仙体

顺天广场一楼，大厅中。

伴随着黑暗的逼近，一股紧张的氛围开始弥漫开来。

“我们得做点什么吧？！”

“……能做什么？”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卷进去！”

“我不想死，我还这么年轻！”

一片吵嚷，就像菜市场一样杂乱。

不过，尽管慌乱，但此时此刻，所有人心中仍有个指望。

广场一楼中，仅剩下的数千人，翘首以盼地看向了站在场中央的李延明。

社稷之主，受国之不祥。

此时此刻，在这个十万平方米，小小一个顺天广场的“国”中，李延明即是无冕之王。

自然，一切的危机和恐怖，也都压在了他的肩上。

一瞬间的沉默以后，李延明举起了扩音喇叭。

“各位不要惊慌。广场一楼下面的还有负一层、车库和地下室。现在情况不明，请大家下楼去躲避一二！”

“对啊，还有地下室！”

“储藏间，藏在储藏间里就没事了！”

李延明的指示就像是打开了某种开关。

一瞬间许多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而更有头脑活络的人，在刚刚听完之后，就像是长跑运动员一样第一时间冲向了下楼的阶梯！

“跑啊！”

“先去楼下，去楼下！”

“别挤——救命，我被推倒了……”

逃难的时候，没有男女老少之别，数千人就像是疯了一样，汇成一股狂暴的洪流向下楼的小小口子挤了进去！

人头攒动间，什么令行禁止，井然有序，都没人再顾得。甚至还有人在逃跑的过程中不慎摔倒在了地上，被其他人踩了过去！

这一幕也让周源和方明州看傻了眼，就在他们还在愣神的时候，一个脸色肃冷，身形壮硕的男子已经走到了他们和许蔓然身边。

许蔓然一眼便认出来，这人正是之前紧紧跟在李延明身边的某个保镖之一。

“三位小同学，李……先生派我来保护你们。告诫各位不要乱跑。”

这一句话，将周源和方明州的视线都拉了回来。

“我们不跟着下楼吗？”

许蔓然看着这个保镖，就像是想要从他毫无表情的面孔中看出花来一样，紧紧地盯着他。

“地上和地下的情况到底怎样，谁也说不清。李先生觉得你们几个还是少年人，说不定待在原地保存体力更好一些——而且我也会保护你们。”

说着，保镖的手放在了兜里，那鼓鼓囊囊的模样令周源和方明州都敬畏地瞟了一眼。但一想到这是来保护自己的，便不由得安心地长舒一口气：

“李先生人还真好啊！”

周源感叹道。

这句话似乎令那个保镖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微微一扯，但很快又松开。

许蔓然的视线却越过了他的肩头，看向不远处，与人群的方向背道而驰的李延明。

“那……李先生他，准备怎么做呢？”

那个保镖微微一愣，仿佛没想到许蔓然会这么问，但旋即又松开眉头。

“……李先生决定上楼，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延明想要直接去楼上，看看这片黑暗中到底是有什么东西！

如此胆气，令周源和方明州都愣了起来，心中生出洋洋敬佩之意，甚至崇拜到了快要说不出话来的地步。

许蔓然看着李延明的身影——此时他已经转过了身，在寥寥数人的拱卫下，向着宛如深黑色的墨水一般，被浓稠的黑暗包裹着的阶梯行去。

“……既然这样，我也去。”

因为身体一直在涌入发光粒子，她的知觉越来越敏感，神经反应也越来越快速。

就在刚才短短几个小时的相处之中，许蔓然已经注意到了李延明不时会朝自己投过来奇怪的眼神。而李延明包裹在层层行动中的那份善意，也惊鸿过隙一般在她某个时刻的感知中，一闪而消。

所以对许蔓然来说，李延明这个人的存在本身也代表着一个谜团。

——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为什么对自己心怀善意？

许蔓然想要解决这些疑惑，此时此刻就是最好的机会。

她没等那个保镖回答，便已从他身边走过，男人的表情有些惊讶，伸出手，想要抓住她的肩膀，但许蔓然的手臂却像是游鱼一样从他手中滑开了。

“不是吧……”

男人错愕地看向许蔓然的身影，不可思议之余还有一些沮丧——自己虽说在“隐卫”中不以格斗术见长，但什么时候居然连个小女孩都拿不下来了？

“李先生……”

许蔓然朝着李延明的背影大声喊道。

少女的声音传来，让已经与被黑暗所笼罩的楼梯口近在咫尺的李延明，背影一震。

他转过身，看向许蔓然，露出微笑。

微微张开口，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但就在这时。

本来还在缓缓向下推进的黑暗，猛然爆发！！

不仅仅是李延明。

就连整个一楼大厅，甚至是更下层的地下室、车库……

整座顺天广场以内，所有建筑，所有人类，都被黑暗完全包裹在了其中！

……

“幻阵大成，现如今顺天广场以内的所有人，都我制造的幻梦笼罩在了其中——万般幻象入眼，诸方虚境成梦，想要怎样挑逗这两万人情绪都是轻轻松松，这样一来，制造出两万多的‘狂信徒’，或者说‘魔种’，也是简简单单了。”

杜虚化身的“天欲魔尊”在被迷星阵所包裹的顺天广场中肆意游走着，就像是在游乐场闲逛那样轻松。

就在他的眼中，整座顺天广场内，一个个普通人或躺或坐，或哭或笑，宛若行尸走肉一般，脸上的表情却是生动无比。

这正是诸方世界所谓魔道之一。

《他化自在魔念大法》并非杜虚虚构的功法，这也是存在于某片修真世界的功法之一，而且还是那片世界的绝世宝典，可以直通【物质界】极致，返虚合道的无上神通！

以魔种寄托人心，以人心祭炼魔种，修炼至极以后，所有被植入魔种的人，都会成为自己化身的一部分，纵使本尊死去，也可以在魔种的身上重生——甚至就算魔种尽数灭亡，只要世间还有人听过自己的名字，还有人知道自己的故事，都能够从别人的念头中化虚为实，重聚魔身！

不过，《他化自在魔念大法》强则强矣，杜虚却并不想要做得这么绝。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相比起什么魔功神通的伟力，他更想要的是榨取其他人【精神界】的潜力，汇聚足够多的心念之力。

魔种不死，魔身不灭——看似强大，但在现在止步于炼气十二层的世界上限面前，毫无意义。

反倒是利用《他化自在魔念大法》中，植入魔种的办法，使他人对“天欲魔尊”这个形象留下无比深刻的印象——或憎恶，或敬畏，或恐惧，或崇拜……绽放到极致之后，近乎狂信徒一般纯粹的心念之力，才是他所需要的东西。

“所以……我不会夺走你们灵魂的自由，只会帮助你们尽情地燃烧。”

杜虚微笑地看着在无比幻梦中，被激发出重重七情六欲的众人，由衷地感叹道。

而“天欲魔尊”汇聚出的黑影人形手中，不时生出一道白光，打入顺天广场各处。虽然每一道白光都至少要消耗数成法力，但对于杜虚来说，几乎几个呼吸就能回满。

如此漫步着，一路而下，杜虚的心情都没有丝毫变化。

就连李延明，都没能让他的表情有什么动摇。

但，就在看到同样陷入幻境，因魔种而扰乱心神，微微皱起眉头的许蔓然，注意到她身上不断涌入的发光粒子时，杜虚终于第一次感到了错愕。

“号令灵气，法力自生……这是天生道体？！

“——而且还是道体里极为稀少的一种……忘情仙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