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人皇异象可有闻？

“……陛下！”

李元逸从座位上霍然起身，急切惊讶的声音落入李义隆耳中，让他的表情微微一愣，恍若隔世一般定了定神。

脑海中仍旧残留着方才的虚像和声音，李义隆扫向李元逸的眼神中那份茫然与猩红持续了整整数秒，然后才慢慢散去。

李义隆伸出手，对李元逸挥了挥，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然后将目光移向丹虚子，一字一句，眼神若铁：

“丹虚仙人，方才那……究竟是什么？”

他这一句话，既是疑惑，也是质问。

方才那远古洪荒一般的场面，还有那尊皇者战天斗地的画面尽管让他心中震撼，但在反应过来之后，心中也渐渐生出了一股愤怒。

——纵然是独断万古，纵横八荒的场景，说到底也还是幻境！

自古以来，以幻术魇镇涉君王者，皆杀无赦！

可以说，丹虚子这一下，实实在在地是触摸到了他心中的逆鳞。

熟料他如此一问，那丹虚子脸上并无丝毫惊慌和“阴谋”破灭后的惶恐，恰恰相反，脸色平静中带着丝丝喜悦：

“道尊在上！贫道敢问陛下，可是见到了曾经的人皇影记？！”

李义隆凝视着丹虚子，想要从他脸上找到任何不安与心虚，但始终只能看到一片发自内心的喜悦。

踌躇了几个呼吸，最终大顺皇帝还是点了点头：

“确然，我方才隐约看见了一尊古老的皇者。”

丹虚子又打了个稽首，笑道：

“敢问陛下，那皇者其时身处于何种场面中——【铁骑突进】、【高台铸剑】、【号令天下】、还是【举剑伐天】——这四重异象，那尊皇者当时身处于那一重？”

看着丹虚子急切的眼神，李义隆本想将刚才所看到的事物俱全告之，但话要出口，心中便隐隐一动道：

“……是【高台铸剑】，【号令天下】这两重。”

“原来如此。”

丹虚子露出“果然如此”的微笑，捏着子午诀道：

“贫道自【昆墟】下界，此番除了夷平天欲魔气，降妖除魔以外，更肩有辅佐人间真皇，建立不朽功业之担。

“昔者人皇轩辕力敌蚩尤，斩破九黎，缔造人族盛世。以茫茫皇者气运登仙庭，任帝君。而他的一生功业也化作了四重异象，此后人间皇者，但凡大道复苏之时，皆有机缘触发其中一重。譬如尧舜禹三代先皇，皆见【铁骑突进】、【高台铸剑】之异象，于是筚路蓝缕，建立先制；而商汤曾见【号令天下】之异象，于是有商一代，镇压天下，莫敢不服；文王姬昌，曾得见【铁骑突进】、【高台铸剑】、【号令天下】三重异象，于是周王朝得气运之所独钟，文王也在飞升后升任四御之一，紫薇大帝……

“恭喜陛下！虽然你所见之异象较文王暂缺一项，但也是千古一帝之资。值此大道复苏，万古未有的时代，将来至少也可升任一宿星君——即便是四御之下的帝君之位，也未必不可！”

丹虚子一张嘴扯得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上通仙帝，下连人皇，一旁的李元逸早已经听得浑身冒汗，而李义隆眼中也是忽明忽暗。

但身上几十年皇帝的积蕴，注定让他不会这么容易被忽悠。

而且……

“丹虚子此人口中说的仅仅只有四重异象而已……但为何，我除了那四重异象以外，还看到了一重异象？！……那是人皇轩辕年幼时的场景？”

回想着刚刚看到的场景，尽管对于丹虚子口中所言还无法完全信任，但李义隆仍是心潮澎湃不已。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将方才所看到的全部场景，化作了心中最深处的隐秘。

注意着李义隆沉思的表情，杜虚心中不由莞尔。

“……上钩了。

“果然，发放金手指，安排外挂的时候，就得埋一点伏笔，给人一种‘原来我掌握着一个天大的秘密，果然我的天资和命运绝非凡类’的感觉啊！

“高级的金手指，就得让人相信这是‘我’独有的金手指。

“这种‘我果然很独特’的安心感，随着超凡程度的不断加深，一定会越来越内化为李义隆心中的强烈自觉——直到最后，恐怕就算十万个人里有十万人不信什么‘人皇轩辕’之类的东西，这个李义隆也绝对是那十万人之外的，绝对相信自己是‘人皇传人’的人啊！甚至还要把那十万人抓起来当成乱臣贼子全部处死！”

杜虚心中暗笑不已，表面上却用丹虚子的模样不住感叹着。

李义隆一番沉思过后，又抬起头，对丹虚子凝目道：

“丹虚仙人……所谓人皇，气运之说，还是太过遥远。还是回到最开始的主题吧，你最开始不是说想要我尽大顺帝国之力助你除魔卫道，解救顺天广场里被困之人么？”

“虽然没有太用力，但在我稍微倾注了一些精神暗示的前提下，这么快地从YY和幻想里挣脱出来，看来这位皇帝的心性确实不错嘛。”

杜虚心中啧啧赞叹，肃容道：

“正是。”

“不知仙人需要大顺帝国什么样的帮助？只要仙人有所请，但凡国内能动用的新式武器，我都可以调拨到虞城来。不过我也看了仙人在顺天广场街道附近留下的剑痕——这一柄仙剑之力所蕴含的力量，已然接近一般的战术核弹，却还是没能打破阵法……想要对那个‘天欲魔尊’的【天欲摄念绝空阵】造成影响，恐怕大顺只能出动大当量核弹才行了吧？

“……仙人之意，莫非是要我批准在虞城投放原子弹么？”

李义隆目光灼灼，看着丹虚子。

虽然之前并未与丹虚子有过任何交流，但李元逸身上的摄像头和通信设备无时无刻不在将顺天广场附近的信息向着京师传输过去。

而丹虚子那一剑，自然也在斩落之后得到了皇家科学院里的研究者最全面最细致的分析。

根据对现场痕迹、破坏的道路材质等多样化因素的综合分析，尽管没有抵达现场，但研究者们依然给出了那一剑的破坏力范围——

一剑之威，大约在八百吨到一千五百吨当量的TNT之间，堪比一般的战术核导弹，但距离数万吨到千万吨当量的原子弹、氢弹这种人类最强武器，还是力有未逮。

看起来似乎勉强能让人放心，但一想到这是单个人类个体挥出来的一剑，就完全放心不了了。

而且，更关键的是。

根据研究者们的推测，这位丹虚子仙人的“仙剑”很可能专精于切割和穿刺，还能控制走向和力度。

——也就是说，一剑下去，就算穿透地下数百米，斩杀混凝土工事中的重要人物，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