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途中,秦毅在马车里,凝神看着窗外,小团还在叽叽喳喳。
“姑爷你说那位武侯要是活着多好啊,那样女院就不会被解散,小姐也可以继续做官,家中也不会那样。”小丫头有些天真的想着,她不知道武侯到底有多厉害,只知道自己的小姐在学宫里就已经是顶顶的了不得了。
秦毅也没想到这所谓的学宫竟然是那位穿越者前辈所创,它甚至影响了远在千里之外的陈国,也间接促成了自己的便宜未婚妻和前身,果真是世事难料。
可惜那位武侯已死,而且死的很是凄惨,否则秦毅倒想找上门去和那位攀攀交情,同在异乡为异客,自己和那武侯怎么也算是老乡了吧。不过武侯的前车之鉴也警醒着他,历史的车轮无比强大,妄图以个人之力修改方向,下场会很惨。看来之前的很多计划都得作废,自己的当务之急是顺应这个时代。
除了那位武侯,最让秦毅在意的就是这个世界的武道了。从刚才在酒楼的情形来看,这个世界的武道氛围尤其浓厚,甚至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连这些普通人都能侃侃而谈。就好比前世那些每天看着新闻联播的吃瓜群众,每天讨论家国大事,其实自己的柴米油盐都还一塌糊涂。
而只有全民皆知人人热衷的话题才能带来如此的结果。这也是这个世界和秦毅前世所知不同的地方,并且是大不相同。如此之高的个人武力值,哪怕后面出现能够飞天遁地的术法秦毅也丝毫不会惊讶。
“姑爷~”见秦毅不理自己,小团要开始闹了。
“小团你.....”秦毅回过神,笑嘻嘻的正想说话,突然脑中传来一阵剧痛,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倒去,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秦毅记忆中最后的画面是小团眼疾手快把炭盆踢到了外面,小厮的惊叫和小团的呼声在耳边越来越远,他感觉自己压在了一个软绵绵的躯体上,很快失去了意识......
混沌中,秦毅感觉自己漂浮在无垠的星河里。亿万星辰织成漩涡,碧色流光如水波荡漾。最先听到的是两种钟声。东方传来的梵钟浑厚如龙吟,西方飘至的金铃清越似凤鸣,声波在虚空中交织成经纬,将他拖入一片无垠海中,海水泛着鎏金与靛蓝交织的波纹。
他正想说话,脚下的海水突然变成青砖,转而又化作流沙,沙粒间浮动着两种铭文:东方的蝌蚪篆字流转如龙蛇,西方的楔形符号棱角似刀戈。虚空的两种音律也变了,一者似古刹晨钟荡开涟漪,一者如雪山鹰笛穿透云霄,声波交织处绽开千瓣莲台。
他感觉自己在缓缓上升,仍说不出话来,一直到升至九重天穹,下方浮现城池虚影:东城飞檐翘角,檐角悬着青铜编钟;西城圆顶巍峨,穹顶嵌满星月徽记。两城之间横贯星河,河中漂浮着鎏金书卷——左页绘人体十二正经,右页画七轮三脉,中间朱砂批注“气贯周天,神照八极“。
空中忽然降下一道清光凝成灰袍老者,看不清面貌,手持竹简吟诵:“致虚极,守静笃“,老者一挥袖,无数光点涌入秦毅眉心。神识海中亮起两盏明灯:东灯青焰如豆,照见五脏六腑纤毫毕现;西灯赤芒似炬,映得三百六十五窍穴通透如琉璃。秦毅的元神被扯成透明薄纱,
“观心若镜,照见五蕴。“
一个青铜巨鼎自虚空降下,鼎身刻满星宿轨迹,鼎中沸腾的液体半金半赤,清液散发松墨香和蒸腾雪莲气。秦毅元神被投入鼎中,刹那间:
左半身浮现蝌蚪状符文,沿任脉游走如龙入海,右半身亮起芒星纹路,顺督脉攀升似凤栖梧眉心裂开竖目,瞳中映出古怪交融的印记。
“神魄相合则心印自成,七境方窥门径,元神始承其重。心若琉璃盏,可纳四海风,此乃《周天无相心鉴》。“
......
外界,当秦毅突然昏迷的时候,小团顿时惊慌失措,只一味催促小厮快些回府,到了某一个路口时却突然唤停了马车,仔细嘱咐小厮把姑爷送回家,自己则匆匆往一个医馆跑去。
济世堂的桐油牌匾在暮色中泛着冷光,小丫鬟来到门口,“砰砰“的拍打门板,过了好一会,才有门房掀起半扇门缝:“孙神医去林家会诊了,坐堂的只有林大夫,是孙神医三弟子的徒弟。”
小团这时候哪里还敢挑剔,急忙点点头,门房带着她来到诊室。
诊室内飘着艾草与苦参混杂的气味,一个药童正捣着石臼里的朱砂。坐堂的医师不过而立之年,袖口还沾着药渍,正用银针挑开香炉灰玩叶子戏。小团上前两步拽住对方袍角:“求先生救救我家姑爷!“
“急症去城南善仁堂。“青年医师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拨开她的手,“我今日当值只接......“
“扑棱“一声,原来是小团把自己的小荷包全塞进了这医师手里,碎银滚落了出来。医师指尖一勾,银子便滑进袖袋:“带路。”
......
苏府小院内,林大夫三指搭在秦毅腕间,眉头渐蹙:“寸脉浮滑,关脉滞涩......“他忽地掀开秦毅中衣,指尖按向膻中穴,“此处之前可有隐痛?“
小丫鬟绞着帕子摇头,见医师从药箱取出七寸银针,针尖在烛火上燎过:“此乃鬼门十三针,先通任脉阻滞......“
话音未落,针尖触及肌肤的刹那,却见林大夫手腕剧震,银针“叮“地断成三截,落在地上竟泛出青黑色。
“怪哉!“这医师掏出手帕擦汗,“你家姑爷这脉象,似气滞血瘀又似肝郁气结......“他起身翻开泛黄的《脉经》,指着某页对小团说道:“瞧这症候,形神涣散而经络虚空,当用归脾汤加减。“
小团盯着药方上龙飞凤舞的字迹点点头,自己不识字却不能说,否则这林大夫也不知会不会欺瞒于她,“茯苓三钱、远志二钱、酸枣仁......“医师添了味朱砂,墨笔在“辰砂“二字上顿了顿:“此物镇惊安神,但万不可逾量。“
“每日辰时、戌时各服一剂。“医师随后起身,从随身箱子中取出一个瓷瓶,滚出的淡黄药丸散发着刺鼻硫磺味,“若惊悸盗汗过重,可用这安宫丸应急。”说完便要离去。
小团将这林医师送出苏府,又塞了几枚碎银到对方手里,才心急火燎地跟着回了小院。她一路小跑着进了秦毅的房间,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姑爷,心揪得更紧了。
守在床边的小团一刻也不敢合眼,每隔一会儿就伸手探探秦毅的鼻息,又摸摸他的额头,生怕他出了什么闪失。烛火摇曳,映着她满是担忧的小脸,豆大的泪珠不时从她眼眶里滚落,打湿了绣着碎花的手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