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黑手

就在亚诺和维蕾塔低声交谈时，庭院铁门外传来木栅断裂的脆响。

守卫们持盾顶住不断摇晃的栏杆，可那些布满血丝的眼睛和青筋暴起的手臂，仿佛随时会冲破防线。

“放我们进去！！！”

“你们这些残暴的贵族，不管民众的死活吗！？？”

眼看围堵即将转变成暴乱，恰在此时，亚诺身后议会厅的大门打开，奥尔斯兰家族的成员从中行出。

“母亲大人。”维蕾塔看到子爵夫人径直过来，即刻便迎了上去。

亚诺和薇尔娜也礼貌的鞠了个躬，表示问候，“晚上好，拉瑞尔夫人。”

维蕾塔的深红长发和漂亮外貌显然遗传自她的母亲，只是拉瑞尔夫人身形更为高挑，身着一袭淡金色的贵族长裙，眉宇间透出成熟女性独有的韵味。

若不知晓她们的真实身份，或许只会以为这是维蕾塔的姐姐。

但作为某种程度上的“继母”，拉瑞尔夫人对待亚诺的态度倒并不算恶劣。

“亚诺，你身体不好，塔朗尼特意叮嘱我，让你这段时间尽量待在房中，不要外出。”

“多谢夫人关照，”亚诺颔首，“不过关于难民的决议……不知夫人可否听我几句？”

拉瑞尔夫人略显惊讶，端详了一眼这个年轻冷静的孩子，但还是点头应允：“你说吧。”

“门外聚集的人群中，有几个方位的人影很奇怪。”

亚诺扭过头，视线望向庭院外，“您看，明明其他难民都表现的异常躁动，往前推挤，唯独他们许久没有变动过位置。我不太相信那是因为他们格外有教养。”

“我听说有些暗教徒擅长使用难以察觉的精神法术蛊惑人心，以达成目的。而这几个人的位置分布得恰到好处……如果您打算接纳这些难民，还请多加留意。”

经亚诺提醒，拉瑞尔夫人这才注意到那些异常的身影，神色顿时凝重起来。

她立刻转身唤住仍在走廊上的家族成员，低声吩咐了几句。

亚诺微微一笑，他在这里陪维蕾塔不是情感泛滥，而是料到子爵夫人出来第一件事肯定是来找自己的女儿。

虽然他无法参与正式议会，但在这种时候提出建议，反倒更容易被接受。

“神明在上，亚诺，你怎么看出来的？”维蕾塔满脸惊讶，顺着亚诺所指的方向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看出些端倪。

“巧合，刚好看见了。”

亚诺含糊其辞，这实则是源自腐根路过人群脚下地面时感知到的异状。

精神法术的波动远远看不出来，但贴到脚底下，以腐根的感知力要查觉便是轻而易举了。

趁着人群喧闹，亚诺眼神微沉，心中默念指令。

刹那之间，一道根须从地下猛然弹出，缠住一名斗篷人小腿，将其猛地拽入地底，速度快到几乎无人察觉。人们只觉得身旁忽然空出一片，却无人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精神法术营造的情绪消退，一种诡异的冷静开始在人群中扩散开来。

部分躁动不安的人们逐渐恢复理智，面面相觑，脸上写满困惑。

“我们……刚刚在做什么？”

藏身人群中的暗教徒脸色异样，有精明的，已经发现地下有东西在作祟。

“不对劲……啊！”

一名暗教徒话音还未落，悠长的根须便突然弹起，将他拖入地底。

紧接着，一个接一个，那些藏匿其中的暗教“信徒”如同凭空蒸发，消失在人群之中。

嘿，亚诺摩挲下巴，这些术士，作为腐根的养分倒也都是上好的材料。

但腐根的饱食度有限，吃两个就撑了，全部绞杀又多少有点浪费。

亚诺便留下部分种上孢子，抛到阴暗的角落里作为腐根的魔力补充源。

这是他在教训薇尔娜时发现的特性，薇尔娜就算魔力被抽完了，过段时间通过冥想、进食什么的又会慢慢补充回来。

因此本着可持续发展的原则，只要给这些家伙留上一口气，他们就相当于能缓慢自充电的人肉电池。

话说，如果专门找个地方，把这批人豢养起来，管住吃喝，我是不是就相当于拥有常人几倍的魔力供给了？

嘶……亚诺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思想好像有点危险。

【达成隐藏成就：两脚充电桩】

【将超过五名人类作为技能“寄宿同生”的魔力补充源，并没有造成对方死亡】

【奖励精神力+1，力量+1】

喂，我都说了我没有这个倾向啊！？

……

与此同时，府邸外一幢高耸的楼房顶上。

两名周身裹在黑布斗篷下的人影正默默注视着被驱散的人群。

其中一人身形高挑，站在夜色下，斗篷随风飘动，如收拢羽翼的乌鸦；另一人则坐在屋檐边，两条纤细的小腿悬空，有一搭没一搭的前后摇摆。

“很微弱……但确实是神祇的反应，想来还未觉醒。”

站着的人影声音低沉，“在这种偏远地区一连出现两块神明碎片，看来她还真没有欺骗我们。”

“难得没有说谎呢，那位欺诈魔女。”坐着的人影声音尖细，虽用特殊的法术混淆了音色，可仍不难听出这应是位少女。

她张开戴着漆皮手套的五指，月光在掌心上晕染，竟化作漂浮的透镜显现出子爵府邸中的景象。

画面里，赫然正是交谈中的维蕾塔和亚诺。

“把她也带回去，母亲一定会很高兴吧。”

……

视野回到府邸。

眼看人群的情绪正在消退，亚诺寻思这事儿应该算解决了。

疏散的事情留给家族就行。

“维蕾塔，一会儿我去城里，你……”

维蕾塔乍听到，差点控制不住音调，发出惊呼，“你要去城里！？”

“嘘，小声点儿。”

亚诺将食指比在唇前，“只是以防万一，我怕父亲遇到了麻烦。”

“我需要你帮忙打个掩护，不然我绕不开后院巡逻的守卫。”

如若不是需要维蕾塔援助，亚诺自是不会告诉对方此事的。

“父亲有危险，那应该告诉家里的长辈们！”维蕾塔神色犹豫，“要不我去和母亲说一下，你自己出去太危险了！”

“别急，别急。”亚诺忙拦住维蕾塔。

如果能直接说服府上出兵去往城里，他早就这么做了。

但问题是他很难解释他从“听者”那里看到的诡异影像，毕竟牵涉到勾连暗教，更别说向家族成员讲明暗教内部发生的奇怪变故可能于子爵与圣女不利。

可若单纯说是因为担心子爵，就目前不明朗的状况，家族成员定然更倾向于据守家中等子爵回来。

正思索之际，一团毛茸茸的身影闯入了他的视线。

银渐层猫步轻佻走过来，嘴里叼着一根雪白的羽毛。

这是……银羽雀的羽毛？？

亚诺眼中先是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自己该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