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护院傅聪

博兴县陈户镇董家村的晨光，像被揉碎的金箔，悄然漫过王家祠堂飞檐的兽脊。董永站在祠堂前的青砖地上，晨风卷起他衣摆的补丁，手中新领的枣木护院棍还带着淡淡的木香。远处传来几声清脆的鸡鸣，为这静谧的清晨增添了几分生气。

刘管家领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走来，那人腰间别着把精铁短刀，刀鞘上缠着暗红色的布条，眉眼间透着一股历经风霜的利落劲儿。“这是傅聪，在祠堂守了三年夜。”刘管家拍拍董永肩膀，“往后跟着他学规矩。”

傅聪上下打量着董永，目光最后落在他身后的老牛身上：“听说昨儿是你和这畜生吓退了毛贼？”老牛似乎听懂了这话，突然喷了个响鼻，脑袋往董永怀里蹭，粗糙的皮毛擦过董永的手背。傅聪见状哈哈大笑：“还挺护主！走，先带你巡院子。”

两人踩着吱呀作响的木楼梯上到阁楼，楼梯每一级都刻着岁月的痕迹。阁楼的窗户糊着泛黄的窗纸，风一吹便沙沙作响。傅聪指着西北角：“这儿能看清整个后院。上个月就有蟊贼想从狗洞钻进来。”他弯腰掀开墙角的竹帘，露出个布满青苔的陶瓮，里面装满了晒干的草药，“夜里冷，喝点姜汤驱寒。”说着，他熟练地往灶膛添了把柴火，干枯的树枝瞬间燃起，火苗“噼啪”窜起，映得董永脸颊发烫。火光中，董永注意到傅聪脸上有道淡淡的疤痕，从眼角斜斜延伸到下巴，想必是以前护院时留下的。

晌午时分，日头毒辣辣地悬在头顶。董永牵着老牛去东洼子耕地，牛蹄踩在松软的泥土上，留下深深的脚印。傅聪倚在祠堂门口，看着董永远去的背影，突然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扬了扬喊道：“尝尝我娘腌的咸鸭蛋！”董永回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剥开蛋壳，橙红油亮的蛋黄淌出香气，他忙撕下块干粮蘸着吃，咸香的味道在嘴里散开。老牛在田埂上啃草，时不时抬头看他们说笑，尾巴悠闲地驱赶着蚊虫。傅聪蹲下身，随手拔了根草叼在嘴里，和董永聊起村里的趣事，从西头张家闺女出嫁时的热闹场面，到村东头李老汉家的老母猪下崽，两人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田野间。

傍晚收工回祠堂，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傅聪神秘兮兮拉着董永往偏殿走：“带你看个宝贝。”推开布满蛛网的木门，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偏殿里光线昏暗，只有几缕夕阳从破旧的窗棂钻进来，照亮满地的灰尘。墙上挂着幅褪色的画，画中女子身着七彩罗裙，手持梭子正在织布，虽然色彩已经黯淡，但仍能看出女子的美貌与温婉。“这是祠堂最老的物件，听老一辈说，和七仙女的传说有关。”傅聪用袖口擦去画上的灰尘，“不过谁也不知道真假。”董永凑近细看，画中女子的眼神仿佛在诉说着什么，让他不禁想起小时候听过的七仙女与董永的故事，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亲切感。

就在这时，后院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声响。两人脸色骤变，抄起家伙就往外冲。跑到后院，只见三个蒙面人正在撬墙角的石砖，月光下，他们手中的工具泛着冷光。傅聪大喝一声扑上前，短刀与对方的匕首碰撞出耀眼的火花。董永握紧护院棍，心跳如擂鼓，余光瞥见老牛挣断缰绳冲来，牛角直逼其中一人。打斗声、吆喝声、老牛的嘶吼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夜晚的宁静。混乱间，傅聪手臂被划伤，鲜血染红了衣袖，顺着指尖滴落在青砖地上。

“快走！”董永拽着傅聪退到台阶上，老牛横在他们身前，怒目圆睁，喘着粗气。蒙面人见势不妙，翻墙逃窜。董永撕下衣襟替傅聪包扎，手指微微颤抖：“伤得不轻，得找大夫。”傅聪却咧嘴笑：“不碍事！你和老牛才是真厉害！要不是你们，今晚祠堂可就遭殃了。”他的笑容里带着敬佩，也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当夜，董永守在傅聪床前，桌上的油灯昏黄摇曳。老牛卧在门口，时不时抬头看看床上的人，耳朵警觉地竖着。傅聪醒后，从怀里掏出块碎银：“明儿赶集，去买壶酒，咱哥俩好好喝一顿！”董永推辞不过，只好收下。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脸上，伴着老牛的鼾声，祠堂里满是温暖。傅聪说起自己小时候的故事，如何跟着父亲学武，如何来到王家祠堂当护院；董永也讲起和老牛的点点滴滴，从老牛小时候生病，他彻夜照顾，到一起经历的风风雨雨。两人越聊越投机，仿佛认识了许久的老友。

窗外，夜更深了，繁星点点，陈户镇董家村在夜色中静谧安睡，祠堂里的这两个汉子，也在这一夜，结下了深厚的情谊，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未来还有更多的奇遇和挑战在等待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