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月下观剑

世上之事多是知易行难,自家师尊石比干欧阳明烟消云散后,燕峰呆立在原地一天,随即收整好心情,将悲痛埋藏在心底,准备踏上旅途。

只不过不走不知道,燕峰才迈步就发现,自己想要前往苍云山,那真是一步一个坎。

他和自己的师尊相处时间太短了,许多话石比干欧阳明根本没来及仔细交代。首先,其就没给燕峰前往苍云山的地图,这年头又没“导航”,先前燕峰连永安城都没出过,更别说什么苍云山了。

燕峰知道过了永安城,就是出了关,但出关后是往东走还是往南走,更或是往北,往西,他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仔细一琢磨,燕峰暗暗叹了口气,寻不到具体方向,索性就不寻了,反正不进关便是了。

永安城原址却也不能待,离开此地再做考虑。

有了主意后,在月光照耀下,燕峰借着风势就开始全力赶路。

他有他自己的打算,一则自己先前从来没有修炼过,别说飞了,就是跑,以寻常的体质,很难比得过车马,如今一朝得了神通,那不得试验一番?

首先燕峰先看看自己能飞多高,三五丈轻轻松松,七八丈也没问题,卯足气力,亦可在三十丈的空中悬停。

再往上,燕峰估摸着也能冲一冲,但是罡风凌厉,超过三十丈,以他现在的修为,不外放法力护体抵御,却是熬不过,其心中暗暗换算,三十丈就是百米,寻常赶路,也就够用了。

因为赶路,多加耗费自己的法力,着实犯不上,耗费的法力一多,就需停下来运功吸收,炼化补充,那般走走停停,短时间倒是比他不超三十丈的御风速度快,时间一长,实则相比之下,是大大不如前者。

说是“御风”,但那是燕峰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实则他心里清楚的很,以自己现在的能耐,长时间赶路的速度,也就比“小电驴”强一些,一个昼夜不停歇,估摸着能飞出二三千里,且还不能持久,勉强可称为“爬风”。

二则,现在的燕峰可是真正意义上的孤身一人了,无牵无挂,倒是自由,但出了事,也没个帮衬,故而由不得他不多加小心。

先前石比干欧阳明叮嘱的明白,关外之地,妖魔诡怪,魑魅魍魉横行,燕峰自己有几斤几两还不明白么?他现在是“狗咬门帘~全凭一张嘴”,幽冥九变只练成第一变,还是靠着自家师父的帮衬,其中的衍生术法更是连看都没来得及看呢。

石比干欧阳明倒是传授了他一套钟馗剑法,但燕峰现在手无寸铁,剑招更是没记住多少,且原来更没练过剑,即便练过,具体哪招怎么用?也没人同自己讲解。

一点护身的手段都没有,真遇到歹人动了手,大概率燕峰要凶多吉少。

所以出于自家的安全考虑,燕峰在望见森林后,便钻了进去,寻一棵树木稳稳站定,左右瞧了瞧,眼见四下无异样,便开始琢磨起护身手段了。

幽冥九变现在就在他脑海里,随时翻阅,倒也方便,按理说他在哪修炼都一样,且永安城原址现在还是一片沙漠,百里没有人烟,燕峰对那的情况,还算知根知底,同时也能缅怀自家师父石比干欧阳明,他犯不着一口气飞出数百里,来到人生地不熟的森林里。

但燕峰自从被“一剑镇三江”刘青阳把脑袋削掉后,好似开了窍一般,心智比之前世,增长了不是一点半点。

他稍加一琢磨,便想明白了,永安城那地方可是不能待。

整个永安城都化为灰烬,方圆百里的荒漠变沙漠了,这等交手的余波,难保不被其他附近的高手所知。

之所以石比干欧阳明还在的时候,他们没过来探查,有可能是对其有所忌惮,毕竟谁知道一个命不久矣,受了重大刺激,且手段不小,道行高深的城隍,会在自己临终前干出什么事?

另外也有可能,在燕峰还没恢复意识的时候,有其他修真之士来探查过,但是被石比干欧阳明给打发了。

不管是哪种可能,他们在石比干欧阳明逝去后,大概率会去而复返,届时若是看到燕峰,很难不给他招来祸事。

“唉”

燕峰将脑海中的幽冥九变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半晌无言,悠悠长叹一声,暗暗感怀:修真一途,难啊!

其中收纳的术法倒是不少,但他要想练得初具模样,最简单的也得三五个月。且似那等术法,纵然成了,威力也不见得有多强。

要说近百种术法,一种都没速通的,那自然不可能,并且恰恰相反,石比干欧阳明传他的术法当中,十之八九都有速成之策。

但速成归速成,其中要么有明显的罩门,短板,要么就是修炼过程有些残忍了,甭管旁人如何想,燕峰现在还真为速成某种术法神通,下不去那种狠心。

思来想去,燕峰忽然笑了,他师父曾有言,个人有个人的缘法,神通术法是死的,人是活的,神通术法之间自然有高有低,但说到底还是看人怎么用?

想明白这一点,燕峰便也不好高骛远了,反之开始从最基本的手段练习。

首先是“观”字法,也就是静功,觉察力,有道是心明眼亮,料敌于先方才可立于不败之地。

此法是基本法门,凡是修真之士都会使用,只不过高低相差却是不小,各门各派的练法皆有不同。

燕峰是个行动派,打定主意后,再次打量了四周,确定并无异常后,便盘坐在一树稍之上,默默运功观想。

按照御邪门的练法,就是观想自身,于意识当中设立一物,日夜打坐观想,修炼自身的注意力,什么时候能够达到内视于身,自己先把自己看透了,便算有所小成。

燕峰坐下修炼,正琢磨着观想什么物件呢?忽然想起来自己与师父石比干欧阳明结缘,还要归咎于那柄飞剑,所以他就决定以自身的想法,于脑海中设计出了一柄飞剑,并以此物作为自家修炼“观”字法的观想物。

人啊就是这么奇怪,闲来无事的时候,总感觉时间过得慢,一旦专心做个事儿,那时间就好似流星一般,转瞬即逝。

燕峰也不知道自己枯坐观想了多久,直到意识当中忽然响起一声闷雷,随即便好似拨云见日一般,他心思一动,便能看见由青色阴气聚集成的阳神之体,游走于自身的七经八脉。

燕峰见此,就知道自家这个“观”字法的第一步修炼成功了,其缓缓睁开眼,一见外面景色,当即把他吓了一跳。

好家伙,外面不知何时已经开始下起雪来了。

虽说关外苦寒,但也不至于九月就飘雪花,以燕峰的记忆经验而言,往常永安城要落雪,怎么也得到十一月份。

此地距离永安城不过数百里,总不至于气候差异这么大吧?

想到此处,燕峰又向四周瞧了瞧,发现周遭的树枝上,叶子都掉光了,皆挂着雪花,同自己来时,变了大模样。

眼见于此,燕峰哪里还不明白?自己这一坐,少说就是两个月。

思虑至此,燕峰便是一阵阵后怕,自己修炼“观”字法,太过于投入,外界连天时都变了,他都没有察觉到,这若是有人要害自己,焉有他的命在?也是他现在无需吃喝,要不然就是饿,两个月都把他给饿死了。

燕峰后怕之余,其立马又把眼睛闭上了,这一次闭眼可不是为了观想练功,而是小试身手,神识当中赫然有一柄红色飞剑悬浮于空,那是燕峰的观想物,也是他施展“观”字法的定位锚。

他念头再一动,自这柄红色飞剑身上,泛起阵阵波澜,数息之间,方圆一里内的一草一木,皆收于燕峰的眼底,甚至都能看见地下蚂蚁窝中两只公蚁因为一小片树叶,争夺打斗。

片刻时间过后,燕峰满意的点了点头,翩然起身,脚尖一点树梢,片雪未落,瞬息间燕峰身影已然在十几丈开外,再一晃,三四十丈,如此这般,踏风而行,几息过后,其人是踪迹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