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毒玟之谜

蒋依依拖着灌了铅的双腿踉跄进荒芜小院,风卷着沙尘掠过墙角,散落的符纸顿时簌簌狂舞。

泛黄纸面上的暗红符咒扭成狰狞的螺旋,宛如无数条蜷缩的蜈蚣在日光下蠕动。

墨色咒文边缘焦黑卷曲,像是被邪火舔舐过的痕迹,纵然是大白天,也透着刺骨的森然寒意。

锈迹斑斑的房门上,刻满了螺旋状的诡异纹路,像是某种神秘仪式留下的印记。

院中那棵枯树尤为骇人,扭曲的枝干如同无数挣扎的手臂,虬结的树皮上竟隐隐浮现出人脸轮廓,在晚风的吹拂下诡异地摇晃。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蒋依依喃喃自语,喉咙因恐惧而发紧。

她强压下心底的不安,推开吱呀作响的房门,踏入厢房。

出乎意料的是,屋内虽陈设简陋,却收拾得一尘不染。

崭新的被褥整齐地铺在床上,散发着淡淡的熏香。

桌上摆放着一套素雅的茶具,青瓷表面映着摇曳的烛光,几本古籍安静地码放在角落,封皮上的烫金篆字在昏暗中若隐若现。

她疲惫地躺在床上,脖颈处的疼痛如潮水般阵阵袭来,让她辗转难眠。

日光在地面投下破碎的光影,恍惚间与南宫辰后颈的黑色纹路重叠。

她分明看到伤口周围蔓延着黑色的纹路。

如同附骨之疽,又似诡异的诅咒,每一道纹路都仿佛在吞噬着生命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咚、咚、咚“,三声敲门声在寂静的日里格外清晰,惊得蒋依依浑身一颤,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姑娘,王爷命我给您送药。”门外传来裴霖低沉的声音。

蒋依依瞬间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她怎能忘记,不久前,正是这个裴霖奉王爷之命要取她性命,虽说是奉命行事,但那份杀意至今仍让她心有余悸。

裴霖在门外等了片刻,见无人应答,脚步声渐渐远去。

蒋依依刚松了一口气,头顶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轻响,像是枯枝断裂的声音。

她猛地抬头,只见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房梁上跃下,稳稳地落在她的床前。

日光斜斜切过窗棂,在南宫辰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

那张堪称完美的面容笼着层寒霜,眉峰如剑斜飞入鬓,微抿的薄唇泛着冷色调的苍白。

尤其是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冰冷得像淬了毒的利刃,仿佛能瞬间洞穿人心。

他修长的手指握着个白玉小瓶,瓶身雕刻着繁复精美的缠枝纹,纹路细腻流畅,仿若藤蔓蜿蜒生长。

温润的玉质在日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可那抹光泽落在蒋依依眼里,却透着几分诡谲,与他周身散发的冷冽气息格格不入。

“为何不肯接药?”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裹挟着腊月的寒风。

蒋依依吓得脸色惨白,本能地往后缩去,后背重重抵在床头,撞得木质床头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瞪大了眼睛,声音里满是惊恐与慌乱:“你、你怎么进来的?”

心底忍不住暗骂:这家伙,大半天净想着吓唬人!

南宫辰却不做任何解释,大掌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按住她的肩膀。

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衣衫传来,明明带着几分粗鲁,却又像是刻意控制着,没有真的弄疼她。

紧接着,他打开白玉小瓶,修长的手指蘸取了些乳白的药膏,动作轻柔却又透着股不由分说的强势,轻轻涂抹在她脖颈的淤青处。

清凉的药膏一接触皮肤,钻心的疼痛瞬间如潮水般退去。

淡雅的药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混着他身上若有若无的冷香,竟莫名让人感到安心。

可蒋依依悬着的心却丝毫没有放下,反而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温柔,愈发紧张不安。

南宫辰收起药瓶,转身欲走,却在门口顿住。

日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将他的背影拉得很长,显得格外孤独。

蒋依依僵在原地,脖颈上残留的清凉触感和药香还未散去,心却跳得如同擂鼓。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寂静,只剩下窗外枯枝被风吹动发出的、如同骨骼摩擦般的“咯吱”声。

“王爷......”

蒋依依鼓起勇气,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您后颈......那是什么?”

她问出了盘旋在心头最大的恐惧,那蔓延的黑色纹路,比这诡异的小院更让她心惊。

南宫辰的肩膀似乎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得冰冷。

他缓缓转过身,日光只照亮了他半张脸,另一半隐在阴影里,俊美得近乎妖异。

眼神却比之前更加幽深难测,像两口望不见底的寒潭,让人不敢直视。

“不该问的,别问。”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听不出任何情绪,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

他没有否认,也没有解释,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目光仿佛能看穿她的灵魂。

“那药......”

蒋依依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脖颈,淤青处的疼痛确实奇迹般地减轻了大半,“裴侍卫送来的,和您给的......是一样的吗?”

南宫辰的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带着一丝嘲弄,仿佛在嘲笑她的天真:“你觉得呢?”

蒋依依的心沉了下去。

她就知道,不一样!

裴霖送来的药,她根本不敢碰。

而南宫辰亲自带来的药,效果立竿见影。这意味着什么?

是裴霖有问题,还是......南宫辰在防备着什么?

或者,这药本身就有问题,只有他亲自使用才安全?

无数疑问在她脑海中盘旋,却找不到答案。

“为什么?”

她直视着他阴影中的眼睛,试图在那片冰冷里找到一丝裂痕,“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为什么......又要给我送药?”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却更清晰,“为什么......不杀了我?”

最后一句问话,像一颗石子投入死寂的寒潭,在寂静的房间里激起层层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