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东市李府,李药师的别院中,李剑端座石亭,为自己沏茶,手端翡翠绿液汁,白雾袅袅,清香醉人。观池塘游鱼成群结队,蜻蜓展翅轻点水面,泛起波纹涟漪,惊吓鱼群隐没荷下,时而探头察看水面,待波纹平静,重新结伴而行。此番幽雅惬意,让人舒心沉沦。放下手中玉杯,走出石亭,又惊池中游鱼四散,仰头观天,聆听鸡鸣鸟雀,白云飘飘,紫气东来,一幅祥和之境。
院外进来数人,皆是丫鬟打扮,见池边公子独赏,不由一惊,纷纷相望,迟疑留步原地。丫鬟们不知,二小姐别院,为何会有男子留守,这等场景也是第一次见。见对方从容不迫,不是陌生,想来是自家小姐友人,路过之时,纷纷俯身行礼。进入厅堂屋舍,清理日常,几个相熟丫鬟,府耳交流,目光时而望向池边李剑,竟是双颊绯红,露出羞意。
“李,李郎,家父家母,正堂有请。”
院门处,李药师漫步走出,羞涩叫唤李剑。她将夜里发生之事,告知家中父母,让母亲惊吓担忧,一番问安之后,感谢李剑出手解围的同时,又多了几分好奇,只是一夜,就让自家闺女许下芳心,也不知是那家望族子弟。若只是游行侠客,或者是贫苦人家,那这所谓的嫁娶约定,定不能作数。家人交流之下,李父让李药师,将李剑请来正堂相见。先不谈这嫁娶之事,人还是自家闺女的救命恩人,不能失了礼数,其他之事,见过之后再定。
李剑笑面向迎,跟随李药师,来到李府正堂。为首左右,落座一男一妇,想必就是天朝军神李卫公及她的夫人武氏。两人一身锦衣华服,贵不可言,即便是现在的李药师,一身紫衣丝绸仙裙,如天上仙子下凡,带上一分庆喜羞意,美的让人不敢亵渎。正堂几人,也就李剑,相比之下,太过寒酸。
李剑朝上位二老拱手一礼,无他,只是看在李药师的身份上,恭敬几分。若没这层身份在,以卫国公这个身份,他还真不需行礼。
“小子李剑,见过卫国公,见过夫人。”
李卫公点头示意,毕竟是天朝权贵,又是军武出生,身上自带一丝威严。点头示意已是他,认可后辈的最大礼仪。倒是夫人武氏,走下座位,来到李剑跟前,上下仔细观察一番,时而在自家闺女,和李剑两人之间,来回打量,颇为满意的点头道。
“还是我家闺女眼光好,一眼相中的姑爷,样貌俊俏不说,气质也不是同年龄可比的。要知道,长安城中,与药师同辈人,见到我家老爷,不是畏畏缩缩,就是扭扭捏捏,如同待嫁的女子,看不上眼。就是皇庭中那几位皇子,也是须有图表,不是太宗尚在时的霸气,若非事不可为,大娃也不会嫁给三皇子...”
“夫人,勿要乱言,隔墙有耳朵,祸从口出啊。若是此话传出,你让凝霜和三皇子,如何相处?”
李卫公走下主位,赶紧打断,自家夫人的不善言语。若是此话,真被有心人传出,进了三皇子的耳中,或者帝皇耳中,不仅会害了自闺女,也会给李府带来祸端。武氏撇撇嘴,明显有些不悦,但也是闭口不言,撇过头去生闷气。
李剑见此,也是感叹,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光鲜亮丽之下,多少苦水,也就自家人知道。想来这未来大姨,日子过的并不如意,不然这武氏浑身怨气,从何而来?定是出嫁的闺女,受了委屈,回家述苦了。李卫公身上气势散去不少,原本想着压一压李剑,被自家夫人这一闹,哪还有什么心思,叹气道。
“夫人,耳朵根软,听不得闺女述苦。”
“哼,李小子,你这姑爷,我同意了,只要我家闺女过的好,你就是个乞丐,我也认了。我可不像某些人,为了利益,将亲生闺女,向火坑里推。”
说完,武氏头也不回的进了里屋,倒是让一旁的李剑有些尴尬。身边的李药师,也没了之前的羞意,脸色露出愁容。李卫公,又是一阵叹息,却是假装呵斥道。“妇人之见。”
“父亲,李郎不是外人,母亲说的对,姐姐的确过的不开心,尤其是小舒心...”
说道这里,李药师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惹的李卫公,脸色一阵变幻,终是哀叹一声,凄冷之意笼罩厅堂。好好的一场见家长,不知何时,成了这般哀愁之景。好在李卫公,还是那个李卫公,天朝百将中,唯一一个号称军神的男人。待其从阴霾中走出,看向李剑的眼神不善起来,见旁边还在哭泣的闺女,眼神一凝,仿佛下来某种决定,郑重威严道。
“小子,我家大娃已经如此,逃离不出权力漩涡,的确有老夫的部分原因在。但是药师不同,如今已是李府,唯一的掌上明珠,你若没本事,老夫即便棒打鸳鸯,也不会同意闺女下嫁。只要老夫还在,长安李家,始终是天朝顶端的家族,门不当,户不对的道理,想来你应该懂。你若现在无权无势,那就证明给老夫看,将来你有这个本事,好让老夫相信,药师选你是正确的,不然....”
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语气中的坚定,和节节攀升的气势,证明了一切,只要李剑现在退劝一步,李卫公肯定不顾闺女阻拦,将他扫地出门,两者生死不往来。李剑不在意道。“卫国公,要小子如何证明?”
李卫公腚眼看向李剑,见其在自己的威压之下,依旧保持淡雅,举指神态始终如一,已经对其有几分认同。要知道,他身上所爆发的威压,和那些武者不同,那是真正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经过无数惨烈撕杀,磨练累积而来的。即便是面对武道之颠,宗师之境,也可扛衡。而对方的表现,只有二种情况,要么自身强大,实力堪比宗师,要么背景雄厚,不把宗师放在眼中。他希望是第一种,也只能是第一种,不然和嫁大女儿一样,将二女儿也推入深渊,又会无力挽救。
“小子,老夫出生军武,若要让老夫认同,我们手上见真章。老夫已是先天圆满,全力爆发之下,可与宗师,过上几招。你若现在认输,老夫不会赶你出府,就是你们那所谓的婚取,就是儿戏作废,你看如何?”
“父亲,李郎。”
李卫公,见闺女哀求,摆手阻止,不加理会,目光死死的盯着李剑,想看看对方的反应。若是应战,即便输了,这个姑爷他也认下。身为男儿,不敢于尝试,何来担当,长疼不如短疼,索性断了那份念想。李剑也意会了,对方话中的意思,笑道。“国公请。”
“恩,好,好,好,男人儿应当如此。”
李剑的回应,得到李卫公的赞赏,这一刻,他已经认可李剑。他不觉的对方,是在故意讨好,作秀给他看,以他的眼力,还是能区分真假的。
李府后院,一处空旷的操练场中,李剑和李卫公,两两向望,相隔十步之外。看台之上,李药师担忧的看向场中二人,正在此刻,武氏带这丫鬟来到李药师身边,出言安慰道。
“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还有出嫁呢。这么,开始担心爱郎了,你父亲有分寸的,不会伤到那小子的,你放心好了。”
“不是啊母亲,相比李郎,我更加担心父亲,你也知道父亲的身体状况,常年累月积留下的暗伤,平常时候,看起来无恙,一旦真动起手来,我怕父亲久伤复发。”
“算你还有良心,不是满眼都是你的李郎。”
听到自己母亲的调侃之言,双颊绯红,羞意涌现,开始和自己母亲撒娇起来,好似想到什么,朝场中李剑大喝道。“李郎,父亲身体其实很不好的,全身上下都是暗伤,你待会下手轻点,实在不行就认输吧,你答应和父亲比试的时候,我们的婚事就已经定了。”
场中众人,听到李药师的喊话,表情各不相同,丫鬟是捂嘴偷笑,仿佛自家小姐很是恨嫁,李父李母怒急不争,也只有李剑笑着看向李药师,点头回应。李卫公脸色难堪,如同吃了死苍蝇一样,心中难受郁结,这还没过门呢,胳膊直接往外拐,什么叫下手轻点,什么叫直接认输,看不起谁?我是谁?我是百战之师,天朝唯一的军神,需要一个小辈认输,这要让军中的属下听去了,让他这张老脸往哪里搁。
“小子,尽管使出全力,老夫身子骨硬朗的很,不要听那丫头无说,你要是输了,老夫一样把你们扫地出门。”
你们?这话中的意思,已经十分明确了,说的不就是他和李药师吗。这卫国公也是个好面子的人,躬身讪笑道。“国公,请。”
“哈哈哈~,好,小子你很对老夫的口味,看招。”
李卫公马踏飞燕,快步冲锋,一击猛虎下山,猿猴抱月,紧接这是神龙摆尾,狂狮呼啸,每招每式,都是硬桥硬马,大开大合。这可能和一身戎马有关,武功套路全是战场,杀敌所用,力求一击毙命。但是总感觉差了点意思,想来是收着力,生怕真将自己打伤了。李剑也迎合这与对方交手,基本就是你来我往,两者之间轻松惬意,少了几分杀伐气,整个交手过程就变了味道。一招一式古板刻意了些,应该出力的地方收力,应该收力的地方,索性就i换个招式,让人实在变扭,仿佛是两个假把式,机械般的喂招拆招。
“停,停,停,小子你在干什么,忽弄谁呢,有你这么和人比试的吗,出手无力,只会一味的躲避,老夫要出全力,在这么打下去,会憋出病来的。”
“好,国公,请。”
“嗷~”
一声怒吼,狂风肆意,先天圆满的气势彻底爆发,带着虎啸龙吟之声,拳头气劲形成虎头,扑向李剑。只见李剑不紧不慢的,抬起右手,伸去一点手指,感觉不妥,张开手掌,接住轰来的拳锋。
“碰~”
拳掌向击,劲气扩散,震的四周土石飞溅。就这一击,双方都以摸清了,各自的实力,李卫公收手,满意的看向李剑,感叹道。
“如此年纪,实力堪比宗师,你小子,当真了的。听药师说,你还是个术士,不是那种江湖欺术,除了不入流,术士四境中,你到了哪一境?”
李剑沉默片刻,道。“我所修功法奇特,若以术士四境来论,我以入第四境,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