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速写本的秘密

上午的班会上,李老师兴奋地宣布了艺术节的具体安排。

‘’每个班级需要准备一个展位,包括至少一幅大型画作、一个手工制品和一份班级文化展示。‘’她环视教室,‘’林郁禾负责统筹,许江树,绘画的部分还是希望你能参与。‘’

全班同学的目光齐刷刷的转向角落里许江树的身上。林郁禾偷偷回头,看见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桌面,手指在课本的边缘无意识的摩挲着。

‘’我很久不画了。‘’许江树重复着昨天的说辞,声音干涩沙哑。

‘’别谦虚了,‘’李老师笑道,‘’你原来的班主任特意跟我说过你的才华。这样吧,你再考虑考虑,周五给我答复。‘’

下课铃响了,同学们三三两两的离开了教室。林郁禾慢吞吞的收拾着书包,余光瞥见许江树快步走向了后门。

‘’许江树!‘’她忍不住喊住他。

他在门口停下了,但是却没有回头。

‘’如果你真的不想参加的话,我可以跟李老师说。。。‘’

‘’我会考虑的。‘’他打断她的话,声音比早晨时还要冷淡得多。

放学后,林郁禾因为帮助英语老师整理资料耽搁了半个小时。走出办公室时,夕阳已经将校园染成了橘红色。她路过美术教室时,隐约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

出于好奇,林郁禾轻手轻脚地靠近窗户。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她看到了许江树独自站在画架面前,手里拿着炭笔在纸上快速的勾画着,他的表情专注而放松,与在教室里面那个紧绷着的样子判若两人。

林郁禾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她看着许江树时而退后几步观察整体效果,时而凑近添加细节。画架上的纸上渐渐显现出了一幅校园的全景,正是从美术教室窗户看出去的风景。

他没有放弃。这个认知让林郁禾心头一热。她悄悄的后退,决定不打扰到这个属于他自己的秘密时刻。

走到校门口时,林郁禾发现地上躺着一个黑色的素描本。她弯下腰捡起来翻开了第一页,她立刻认出了这个是许江树的风格,是梧桐树的速写,日期显示是昨天的。她正准备合上本子归还时,一阵风吹过,翻开了后面的页面。

林郁禾的呼吸停滞了。

后面十几页全是人物速写,而主角无一例外都是她。有她在课堂上低头记笔记的侧脸,她在操场边和同学说笑的样子,她专注听讲时微微蹙起的眉头。。。最新的一页甚至是她昨天蹲在公园树丛边偷看他喂猫的身影,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像一只好奇的小麻雀。‘’

林郁禾的心脏突然跳得很厉害,手心里渗出细密的汗珠。这些画显然不是在同一天完成的,有些日期甚至早于他们认识的时间。所以许江树早就注意到她了?为什么?她从未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之处值得被这样细致的记录下来。

远处传来脚步声,林郁禾慌忙的合上速写本。她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不直接把本子归还给他,不然这样会暴露她看到了里面的内容。她将本子交给了门卫,说是捡到的,然后就匆匆的离开了。

回家的路上,林郁禾的脑海里全部都是那些素描。许江树眼中的她,比镜子里看到的自己还要生动得多。每一笔线条都透着一种克制的温柔,那是作画者自己可能都没有察觉到的真情流露。

经过小公园时,她下意识地寻找许江树和那些小猫的身影,但长椅上空无一人。林郁禾从书包里拿出一包早上装的猫粮,倒在一旁的小盘子里。

‘’看来你是真的喜欢上那个转校生了。‘’一个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林郁禾吓得差点打翻盘子。温溪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脸上带着促狭的笑容。

‘’什。。。什么啊!‘’林郁禾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

‘’别装了,全班都看出来你对那个转校生特别关注哦。‘’温溪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不过我要劝你还是不要太过于投入,我打听过了,他的家庭情况很复杂,据说他爸有暴力倾向。‘’

林郁禾想起许江树之前提到他爸撕毁了,他的获奖作品时的表情,胸口一阵发闷。

‘’而且,‘’温溪压低声音,‘’他在原来的学校好像有个女朋友,分手闹得挺难看的。‘’

‘’你从那里听来的这些?‘’林郁禾邹眉。

‘’“我表哥跟他原来同校。“温溪耸耸肩,“总之,别太认真。”

林郁禾没有接话。远处,一只橘猫小心翼翼地靠近,开始舔食碟子里的猫粮。她想起许江树抚摸这只猫时温柔的神情,还有素描本上那些只有细心观察才能捕捉到的细节。

无论别人怎么说,她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东西。

那天晚上,林郁禾做了一个梦。梦里她站在美术教室窗外,许江树在画架前回头看她,嘴角挂着那个只在她面前显露过的、带着酒窝的微笑。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美得像一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