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仁心馆

次日清晨,玉清带着徒弟们一行六人便早早地来到了朝歌城。此时朝歌城门刚开,街道两旁的店铺门口还铺着微霜。而这城中微微泛白的颜色,也让世界变得更加地安静,安静到几人错杂的脚步,也能在街上伴着回声飘荡。

“踏入人类的地界之后,为了不引起必要的麻烦,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你们都不允许使用自己的仙力,知道了吗?”

“是,师父。”

拐过几个小弯之后,一块写着“仁心馆”三个字的破旧又干净的牌匾,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巫彭难掩心中的兴奋之情,迫不及待又强压着激动的语气,指着前方的牌匾说:“师父,我看到了,就在前方。”

牌匾下,一个十岁出头的小男孩正拿着一把竹扫帚,清扫着本已一尘不染的入门台阶。

听到巫彭的声音,小男孩也是向巫彭他们这边瞧来,见着是玉清走在前头,于是好好地将扫帚立在了门框边上之后,便迎了上来。

“师父,您回来啦。”

玉清和蔼地笑着,走到小男孩的身边轻抚了下他的头说:“这么早呢,怎么就醒了?”

“昨夜您不在,医馆里也没什么事儿,就早早地休息了。”小男孩用稚嫩的语气回答。

玉清点了点头,才想着介绍大家认识,于是半转过身之后对小男孩说:“对了,白禾,这些哥哥姐姐们是为师新收的徒儿,以后有他们来帮你一起干活,你也能轻松点,可行?”

白禾十分乖巧懂事地朝着各位世子们抱拳行礼说:“各位师兄师姐好,我叫白禾,请多关照。”

几位男师兄们都抱拳回礼,只有那风宓对这乖巧的小男孩满眼喜欢,忍不住便上前轻轻捏了捏白禾的脸蛋:“哎呀,白禾,你好乖、好可爱呀!姐姐我叫风宓,你以后叫我风姐姐好不好呀?”

白禾似乎从没有感受过其它人的热情,瞬间羞红了脸蛋,但还是稍有些扭捏地叫了一声“风姐姐”。

风宓这时充当起了中间人,向白禾一一介绍起了自己的同僚。

“这位个子最高最大,看上去最老的,是我们的大师兄,名叫禺号。”

完了准备介绍巫彭时,风宓偷偷俯身凑近了白禾的耳朵,小声地说:“这个长得最秀气、最好看的,是我们的二师兄,巫彭。”

随即,风宓便又直起了腰板,将手背到了身后:“那个看上去凶巴巴,其实心地最善良了,是我们的三师兄穷奇。他的武艺可不得了哦,以后谁要是欺负你,找他就对了。”

“最后这个,就只是你一个人的师兄咯,他叫玄秀,别看他长得文绉绉的,其实调皮得很,一点也没有我们白禾乖。”

白禾每每听到一个介绍,都会再单独叫一声“某某师兄”,抱拳微鞠躬,该有的礼节一点儿不少。只是从未见过如此自来熟的姐姐,在都打完招呼之后,显出有些尴尬地有些不知道将手放在哪里的慌乱。

好在玉清及时发话说:“好了,既然大家都认识了,以后就多互相关照吧。我们进医馆准备一下,晚些时间,该有病人过来了。”

说罢,玉清便抚着白禾的后背,往医馆内走去,“弟弟还在睡吗?”

“是呢。”

进了医馆大门,便是平日里玉清看诊的地方,过道的两旁摆着几张供病人们休息的长凳,而尽头则是玉清的诊台。诊台后方则是满墙的抽屉,每个抽屉上都写着不同的药名。一切的装饰,与人们平日里所见着的其他医馆并无二样。

左转绕过药墙,是一扇通往后院的小门,只用一块粗布作为隔断,上面并没有门板。

医馆的后院不大,连廊也只在西北两侧有,各通向两间朴素的小房间。而后院的东侧则仅仅是一堵院墙,翻过院墙之后,便是朝歌热闹的街市。

玉清略有些歉意地对大家说:“此处房间不多,几位可能要挤一挤了。”

穷奇扫了一眼房门,又扫了一眼众人,随后说:“这儿只有四间房,师父你与风宓定是要单独的两间的,刚听你说白禾还有个弟弟,那我们剩下的四个人要挤两间房吗?这或许……”

巫彭拉了拉穷奇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可虽然穷奇没有把话说完,但其意思大家都懂。

玉清只是稍作思考,便提出建议道:“那不然白禾你与弟弟一起搬来我的房间住吧,然后你们剩下的四人两人分一间房,这样可好?”

巫彭连连拒绝:“师父这怎么行呢,穷奇不是这个意思。你事务繁杂,与其他人一个屋又怎么能休息好呢,还是我们三人挤一个屋好了。”

玉清听着虽然高兴,但还是拒绝了巫彭的好意说:“无碍,我本膝下无子,待白禾与白陆兄弟早已如自己的孩子一般。自己的孩子与自己住一个屋,又有什么不行呢?”

巫彭还想再辩,却被穷奇捷足先登,生怕玉清反悔的他急忙谢过师父:“既如此,就委屈师父了。那这样,我与巫彭一间屋,长兄与玄秀一间屋,风宓单独一间屋,可好?”

说罢,穷奇看向各位,内心迫切地等待大家的应允。好在这次不再有人提出意见,于是便都各自回屋收拾。

进屋后,巫彭连忙指责穷奇:“你也真是,怎么能这样和师父说话。”

穷奇长叹一口气,解释道:“我说巫师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小到大除了你之外,哪还和其他人一起玩过?我可不想和别人一起住,到时候再弄出点不愉快来。”

巫彭看着穷奇,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随着太阳的高升,街道上也开始热闹起来,医馆也是准时开门接待病人。

玉清一边为病人看病,一边同巫彭他们讲解着病人症状的起因、病程和用药,时不时还提问考一考大家。穷奇对此自然是打不起兴致,一个人躲在最后面连连打着哈欠,好在每次玉清提问时,其他几人也总抢在前面回答,玉清也顾不上这扶不上墙的差生。

时间很快来到了中午,休诊的牌子挂好之后,玉清便让白禾去内屋,将在后院中玩耍的白陆叫上一起,前往城中的酒楼用餐。

众人才刚踏出医馆门口,便被这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给吓着了。

玄秀不禁爆了句粗口,然后惊叹到:“这人间这么热闹吗?”

玉清听他还操着身在天庭中的语境,皱眉瞪了他一眼,玄秀也是立马意识到了自己言语的不妥,尴尬地赔着笑。好在这话只被白禾与白陆两个凡人听见,而他们年龄还尚小,并不觉得有何蹊跷在里面。

玉清见着玄秀认错的模样,这才解释说:“倒也不是每日都这般热闹,今儿个正是腊月初八腊八节,大家都在采购过年的东西。”随后迈步向前又继续感叹说:“俗话说得好啊,这过了腊八就是年!”

酒楼与医馆隔着三四条街,几人也是挤了很久才终于吃上口热乎的。

可食欲才刚被打开,坏消息却接踵而来。只见一个身着农服的中年男人,拨开人群就冲到了玉清的面前跪下叩头:“玉清神医,快救救我弟弟吧!”

玉清放下筷子起身扶起农夫:“你弟弟怎么,快起来说。”

男人颤抖着的声音随即传来:“前几日我弟弟开始咳嗽,我们只以为是风寒,便让他好生修养,却一直不见好。直到今日早晨,他开始咳血出来,我们这才觉得不妙,立马往您的医馆赶来求救。他现在正躺在您的医馆门口,求神医救救我弟弟吧!”那人说完,自己也不自觉地咳嗽了几声。

听到男人的弟弟已经在咳血,而他也在咳嗽,玉清顿感不妙,没有片刻的犹豫便放下碗筷说:“巫彭,你且随我一同回去,禺号,你带着大家先吃,完了带弟弟们一起回来。”

说罢,玉清便牵起农夫的手腕,夺门而出。巫彭紧跟其后,而巫彭走了,穷奇又怎么会独自留在餐馆?自然也是随着一同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