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的心跳声在诊室里回荡,那声音在他耳中如同雷鸣,震得他的耳膜生疼。他紧紧地握住手中的病历,仿佛这样可以抓住最后一丝希望。医生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在他的心口划过,却意外地没有带来预期的痛苦。
“晚期,已经扩散了。“医生顿了顿,“如果积极治疗,可能还有三个月到半年的时间。“
顾淮的视线模糊了,他努力地想要看清医生的脸,却只看到那副细框眼镜下平静的眸子。他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一本书,里面说,面对死亡,最勇敢的方式是平静地接受。他试图模仿书中的主人公,嘴角扯出一个微笑。
“谢谢。“他说,声音比他自己预想的要平静得多。
走出医院时,天空已经放晴,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顾淮站在医院门口,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将心中的恐惧和不安压下去。他想起沈星禾,那个总是活力满满、笑容灿烂的女孩,她一定不会希望看到自己这样。
他拿出手机,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拨通了她的号码。电话那头,沈星禾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惊喜和好奇。
“喂?是你啊,怎么了?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活力,让顾淮的心情稍微好了些。
“星禾,你有时间吗?我想见你”。顾淮还是没有方法说出自己得病的事实。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沈星禾的声音马上响起时,:“你在哪里?我现在就过去。“
顾淮挂断电话,看着手中的手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无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沈星禾都会陪在他身边。
他转身走向停车场,一辆红色的轿车缓缓驶来,车窗降下,沈星禾探出头,眼中充满了担忧和爱意。
“淮,你等很久了吗?“她问。
顾淮微笑着,轻轻地摇了一下头。他知道,无论前方的路有多么艰难,只要有沈星禾在身边,他就有了面对一切的勇气。
雨滴在咖啡馆的玻璃窗上蜿蜒而下,像一道道透明的伤痕。沈星禾推开门时带进一阵潮湿的风,发梢的水珠滴落在驼色围巾上,晕开深色的圆点。她小跑着穿过几张桌子,浅棕色马丁靴在地板上敲出急促的节奏。
“怎么突然约在这里?“她眼睛亮得像浸在清水里的黑曜石,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咖啡杯边缘,指甲上还沾着没洗干净的颜料。顾淮注意到她今天涂了蜜桃色的唇膏,是上周他随口说过好看的那个色号。
顾淮的视线落在她毛衣袖口——那里沾着一抹钴蓝色,像不小心打翻的星空。这个发现让他心头一颤,想起三年前初遇的场景。那天她也是这样,袖口沾着颜料,对着墙上那幅抽象画皱眉,阳光透过落地窗在她睫毛下投下细碎的阴影。当时她争论说画里的蓝色应该更忧郁些,而他坚持认为那抹蓝代表着希望。
“你的手好凉。“沈星禾突然说,反握住他的手。她掌心的温度让顾淮想起去年冬天两人去北海道看雪,在零下十五度的晨光里,她也是这样紧紧攥着他的手指。
咖啡厅的音响正在播放悠长的钢琴曲,钢琴声混着雨声,在两人之间流淌。顾淮看着沈星禾鼻尖上那颗小小的痣,想起她每次紧张时这里都会微微发红。现在这颗痣正随着她急促的呼吸轻轻起伏。
“星禾,“他深吸一口气,指腹轻轻摩挲着她虎口处因为长期握笔留下的茧,“我生病了。“这句话像一块石头,扑通一声坠入平静的湖面。
沈星禾的笑容凝固在脸上。顾淮看见她瞳孔猛地收缩,像是突然被强光照射的猫。窗外的雨声骤然变大,雨水重重拍打着玻璃,仿佛要把整个世界都淹没。她松开咖啡杯,陶瓷杯底与托盘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什么...病?“她的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盖过,右手无意识地揪住围巾,指节发白。
顾淮注意到她左眼角有没擦干的睫毛膏,像一颗小小的黑色星星。他想起确诊那天,自己在医院走廊捡起的那片梧桐叶,现在正夹在钱包里,叶脉间还带着阳光的温度。
“肝癌,“他尽量让声音平稳,“晚期。“这两个字像两粒沙,磨得他喉咙生疼。
沈星禾的嘴唇颤抖起来,蜜桃色的唇膏被咬出一道白痕。雨声中,顾淮听见她倒吸一口气的声音,像是被人突然按进冰水里。她的手指死死攥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要陷进皮肤。
“你骗我的对不对?“她突然笑了,那个笑容像一张随时会碎裂的面具,“就像上次你说被公司开除那样,其实是要给我惊喜...“
顾淮轻轻摇头,看见她眼里迅速积聚的泪水。一滴泪砸在咖啡杯里,荡起微小的涟漪。他突然想起她曾经说过,悲伤就像咖啡里的方糖,看着消失了,其实都溶在了看不见的地方。
服务生走过来添水,尴尬地停在半路。沈星禾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她的包带勾住了桌角,里面的素描本和颜料管哗啦啦散落一地。顾淮弯腰去捡,看见最上面那页画的是他们上周在公园看的梧桐,金黄的叶子在她笔下真的像燃烧的火焰。
“多久了?“她问,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三个月前开始的,“顾淮把素描本递给她,“如果不治疗,可能只剩...“
“别说了!“沈星禾突然提高音量,邻桌的客人纷纷转头。她像是被自己的声音吓到,慌忙捂住嘴。顾淮看见她手腕上还戴着去年生日他送的那条银链子,此刻在咖啡馆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微弱的光。
雨下得更大了,水珠在玻璃窗上汇成小溪。沈星禾慢慢蹲下来,把散落的颜料一支支捡起。顾淮注意到她的肩膀在轻微发抖,像风中瑟缩的树叶。
“我们回家说。“她终于抬起头,脸上带着一种决绝的表情,让顾淮想起她第一次办画展前夜的样子。那时她也是这样,明明紧张得手指发抖,却固执地要把所有画再检查一遍。
顾淮点点头,伸手拂去她脸颊上未干的泪痕。她的皮肤冰凉,带着雨水的潮湿。他突然想起医生说的话,想起那些CT片上狰狞的阴影,想起自己可能再也看不到下一个春天。但此刻,他只想记住沈星禾睫毛上将落未落的泪珠,记住她身上淡淡的松节油味道,记住这个被雨水浸透的下午。
“好,“他轻声说,“我们回家。“
沈星禾紧紧抓住他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让他疼痛。但顾淮知道,这是她表达“我在这里“的方式。就像三年前那个雨夜,她也是这样抓着他的手,把他从失去父亲后的第一次崩溃中拉回来。
他们走出咖啡馆时,雨势稍缓。沈星禾突然停下脚步,在包里翻找什么。最后她掏出一把折叠伞,是印着梵高向日葵的那把。顾淮记得这是他们第一次约会时,在一家二手书店淘到的。
“撑着吧,“她说,声音已经恢复了些许平静,“别淋湿了。“
顾淮接过伞,在撑开的瞬间,金黄的向日葵在他们头顶绽放。他感觉沈星禾的手指悄悄钻进他的掌心,像一只归巢的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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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疗室的窗帘是浅绿色的,像早春新发的嫩芽,透着一丝生机。顾淮坐在床边,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他的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般,体重减轻得厉害,但他的精神却依然坚韧。点滴瓶里的气泡一上一下,规律而缓慢,仿佛在诉说着生命的节奏。
沈星禾坐在他的身边,削苹果的声音清脆悦耳,果皮在她的手中连成长长的一条,最后被她小心翼翼地扔进垃圾桶。她问顾淮的感觉,声音轻快得不自然,像是故意在掩饰自己的担忧。
“今天感觉怎么样?“她问,眼神里充满了关切。
顾淮想说恶心,想说全身的骨头都在疼,但最后只是笑了笑:“还好,就是有点累,可能是因为化疗的副作用吧。“他的笑容有些勉强,但眼神却坚定。
沈星禾削苹果的手微微一顿,她知道化疗的副作用有多么可怕,但顾淮总是这样,总是试图用笑容去掩盖一切。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将削好的苹果递给顾淮。
深夜,顾淮被一阵剧烈的疼痛惊醒,他痛苦地翻了个身,试图找到一种舒服的姿势。月光透过百叶窗,洒在沈星禾的脸上,她的眼睛紧闭,脸上带着一丝疲惫的微笑,手里还攥着一块湿毛巾。
顾淮看着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想起去年冬天,沈星禾发烧的那一夜。那时,她也是这样蜷缩在陪病床上,手里攥着湿毛巾,而自己则守在她的身边,一整夜未曾合眼。
那时候,顾淮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他害怕失去她,害怕自己无法承受失去她的痛苦。但现在,他明白了,生命中的陪伴比什么都重要。
他轻轻地伸出手,想要抚摸沈星禾的脸颊,但最终还是放下了。他不想打扰她的睡眠,不想让她因为自己而更加疲惫。
他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他想起他们相识的那一天,沈星禾带着阳光般的笑容,走进他的生活。从那一刻起,他的世界就变得不同了。
化疗的副作用让顾淮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但他却从未放弃过希望。他知道,只要沈星禾在身边,他就有了面对一切的力量。
夜深了,化疗室的灯光渐渐暗淡,沈星禾的呼吸变得均匀,她的脸上带着一丝闲适安详。顾淮看着她,心中充满了感激。他感激命运让他们相遇,感激她愿意陪伴自己走过这段艰难的时光。
他轻轻地握住沈星禾的手,感受着她手心的温度。他知道,无论未来会发生什么,只要他们彼此陪伴,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在这个寂静的夜晚,化疗室里弥漫着一种特殊的温暖,那是生命中最珍贵的陪伴,是爱,是希望,是力量。
十二月的第一场雪悄然落下,无声无息地覆盖了整个城市。顾淮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慨。他已经不能自己吃饭了,化疗的副作用让他的身体变得异常虚弱。沈星禾成了他的全职陪护,每天喂他喝粥,给他讲笑话,试图用她的笑容和温暖驱散他心中的阴霾。
“今天想听什么故事?“沈星禾翻开床头的小说集,声音温柔而关切。
顾淮摇了摇头,眼神迷离地望向窗外。雪花在他的眼中跳跃,像是在诉说着什么。他指了指窗外,沈星禾会意,轻轻地摇动病床,将他扶坐起来。她细心地为他裹好毛毯,然后推着他坐到轮椅上。
医院的空中花园覆着薄雪,一片宁静。远处的城市灯火阑珊,像是点缀在夜空中的星星。顾淮坐在轮椅上,感受着雪花落在脸上的凉意,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旅行吗?“顾淮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当然记得,“沈星禾蹲下来,握住他枯瘦的手,“青岛的海鲜市场,你被螃蟹夹了手指。“
他们一起笑起来,沈星禾的笑声清脆悦耳,顾淮的笑声却带着一丝苦涩。那时的他们,年轻而充满活力,对生活充满了期待。而现在,生活却给了他们沉重的一击。
“那时候,我以为我们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顾淮的声音渐渐变得哽咽,“可是现在,我连自己都照顾不了了。“
沈星禾的眼眶也湿润了,她紧紧地握住顾淮的手,试图用她的温暖去安慰他。她知道,此刻的顾淮需要的不仅仅是陪伴,更需要她的支持和鼓励。
“淮,“沈星禾的声音坚定而有力,“我们曾经一起走过那么多艰难的日子,这一次,我也会陪着你。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顾淮看着沈星禾,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他知道,自己真的很幸运,能遇到这样一个不离不弃的伴侣。在这个寒冷的夜晚,他们的心紧紧相依,共同抵御着生活的风雨。
雪花继续飘落,落在他们的头发上,肩膀上。顾淮和沈星禾坐在轮椅上,静静地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时刻。他们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那些欢笑和泪水,都成为了他们心中最宝贵的财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他们的世界只有彼此。在这个寒冷的十二月,他们的爱情在雪花中绽放,温暖了彼此的心。
夜深了,沈星禾扶着顾淮回到病房。她为他整理好床铺,轻声告诉他晚安。顾淮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感受着沈星禾的温暖。他知道,无论未来会怎样,只要有沈星禾在身边,他就有了面对一切的勇气。
雪花继续飘落,覆盖了整个城市。在这个寒冷的夜晚,顾淮和沈星禾的爱情故事,就像这雪花一样,纯洁而美丽,永远留在他们心中。
除夕夜的医院走廊空荡荡的,只有值班护士偶尔走过的脚步声。病房里,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像是某种生命的倒计时。沈星禾趴在床边浅眠,连日来的疲惫让她终于支撑不住,沉入了短暂的梦乡。
在梦里,她看见顾淮站在阳光下的梧桐树旁,朝她微笑。那笑容如此真实,让她忍不住想要伸手触碰。就在这时,她感觉到有人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动作轻柔得像羽毛拂过。
“星禾...“
沈星禾猛地惊醒,抬头看见顾淮正望着她。他的眼睛在昏暗的病房里依然明亮,只是声音虚弱得如同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我想再看一次日出。“他说。
沈星禾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急忙按下呼叫铃,护士很快赶来。在护士的帮助下,他们将病床缓缓推到了窗前。窗外的城市还在沉睡,远处的天际线笼罩在朦胧的夜色中。
沈星禾为顾淮掖好被角,又细心地调整了枕头的高度。她注意到顾淮的手在微微颤抖,便轻轻握住。他的手冰凉得让她心惊,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更用力地握紧。
“记得我们第一次看日出是在哪里吗?“顾淮突然问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在泰山,“沈星禾努力控制着声音的颤抖,“那天你为了给我抢最好的观景位置,差点和别人打起来。“
顾淮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沈星禾记得那个清晨,他们裹着租来的军大衣,在寒风中等待了三个小时。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顾淮激动地抱住了她,说那是他见过最美的景色。
东方的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云层被染上了淡淡的粉色。沈星禾看着顾淮的侧脸,发现他的眼睛始终注视着远方,眼神专注而平静。
第一缕阳光终于穿透云层,洒在病房的地板上。金色的光芒慢慢延伸,最终爬上了病床。顾淮的手指动了动,像是想要抓住什么。
“真美啊...“他轻声说,眼睛映着晨光,闪烁着生命最后的光彩,“你要...好好画下来...“
沈星禾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决堤般涌出。她紧紧握住顾淮的手,感受着他微弱的脉搏。阳光继续蔓延,照亮了顾淮苍白的脸庞。他的呼吸越来越轻,最后像一片梧桐叶,悄无声息地飘落了。
监护仪发出刺耳的长鸣。沈星禾没有动,依然紧握着顾淮的手。窗外的阳光越来越明亮,新的一天开始了。她想起顾淮常说,每个日出都是新的希望。现在,她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要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看日出。
护士和医生匆匆赶来,但沈星禾知道,顾淮已经去了一个没有痛苦的地方。她轻轻抚摸顾淮的额头。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仿佛给这个悲伤的时刻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沈星禾望向窗外,泪水模糊了视线。在朦胧中,她仿佛看见顾淮站在阳光里,朝她挥手告别。就像他们第一次看日出时那样,带着温柔的笑容。
窗外的梧桐树抽出新芽时,沈星禾终于推开了尘封已久的画室门。阳光穿过薄纱窗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像是被惊扰的时光碎片。
画架上的肖像只完成了一半——那是去年冬天她为顾淮画的。画中的他穿着那件深蓝色毛衣,嘴角噙着她最熟悉的温柔笑意。沈星禾的手指轻轻抚过画布上未完成的部分,那里本该是顾淮修长的手指,现在却永远停留在铅笔草稿的阶段。
调色盘上的颜料早已干涸龟裂,像一块干涸的河床。沈星禾拧开新的颜料管,钴蓝、钛白、赭石...这些熟悉的颜色挤在调色盘上,却显得如此陌生。她拿起画笔,笔尖悬在画布上方,却迟迟无法落下。
一滴泪水毫无预兆地坠落,在钴蓝色颜料中晕开,形成一个小小的蓝色湖泊。沈星禾看着这意外的色彩变化,突然想起顾淮说过的话:“艺术最美妙的地方,就在于那些计划之外的意外。“
窗外的梧桐叶在春风中沙沙作响,新生的嫩叶在阳光下泛着透明的翠绿。沈星禾望向窗外,恍惚间仿佛看见顾淮站在树下,像往常一样朝她挥手。这个幻觉让她心头一颤,手中的画笔差点掉落。
她清晰的记得,他说过一句话:“离开并不是真正的永别,遗忘才是”。她做出了无数人无法承受的决定,她选择把这份记忆永远的留存,甚至是传承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记忆中顾淮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星禾,你要替我看看这个世界所有的美好。“再次睁眼时,沈星禾的笔尖终于落在画布上。
颜料在画布上晕开的瞬间,沈星禾感到一种久违的平静。她不再试图完成那幅肖像,而是任由画笔在空白处游走。蓝色的颜料渐渐铺展开来,像一片宁静的湖水,又像顾淮最爱的天空。
画室的角落里,顾淮的旧毛衣还搭在椅背上。沈星禾偶尔会停下画笔,伸手抚摸那柔软的羊毛。毛衣上已经没有了顾淮的气息,但那种触感依然能让她想起他温暖的怀抱。
午后的阳光渐渐西斜,画布上的色彩越来越丰富。沈星禾不知道自己画的是什么,但每一笔都让她感到一种释然。当最后一抹金色点缀在画布中央时,她终于露出了这几个月来的第一个真心的微笑。
窗外,一片梧桐叶随风飘落,轻轻贴在玻璃窗上。沈星禾走过去,拾起那片叶子,放在画架旁。她知道,余生还很长,但至少今天,她重新找回了画笔的重量,也找回了继续前行的勇气。
暮色渐浓时,沈星禾洗净画笔,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盖上颜料。她决定明天还要继续画,用色彩记录这个没有顾淮的世界,就像他期望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