赚了钱的李伟,第一件事就是惦记着“卫生纸替代品”。那竹片的酸爽,已经让他连续三晚梦见自家卫生间的卷纸——白白软软,带着淡淡的清香,比唐朝的粗麻布舒服一百倍。
这天一早,他揣着五十文钱(昨晚跟王老栓软磨硬泡,好不容易从“共同账户”里抠出来的),雄赳赳气昂昂地往西市去。目标明确:买块最软的麻布,越软越好,哪怕小点也行。
西市的布摊比杂货铺热闹多了,五颜六色的布料挂在竹竿上,像一道道彩虹。有粗麻布(李伟认得,跟他身上穿的一样),有细棉布(摸着稍微软点),还有些带花纹的丝绸(闪瞎眼,一看就买不起)。
李伟走到一个卖棉布的摊位前,摊主是个胖大婶,正跟人讨价还价。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王老栓教的词,指着一块看起来最软的细棉布,用半生不熟的唐朝话说:“这个……布……软……要……”
他特意把“软”字说得又轻又慢,还伸手摸了摸布料,比划“软乎乎”的样子。
胖大婶上下打量他一眼,大概是看他穿得寒酸,没指望他买贵的,指了指那块细棉布,报了个价:“三十文。”
李伟眼睛一亮,不贵!他赶紧掏出三十文钱递过去,又指了指布料,重复:“软……擦……”他想说“擦屁股用的”,但“屁股”俩字不会说,只能比划着在自己腰后蹭了蹭。
胖大婶的脸突然红了,像是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赶紧从旁边抓过一块更粗的麻布,塞到他手里,把他的钱推回来,嘴里嘟囔着什么,摆手让他快走,表情像是在说“你这后生咋这么不害臊”。
李伟懵了。
咋了?嫌他买的太少?还是嫌他比划得太猥琐?他举着那块粗麻布,又指了指原来的细棉布,急得脸通红:“那个……软……这个……硬……”
旁边一个买布的大娘看不过去,捂着嘴笑,用更慢的语速跟他说:“后生,那细布是做里衣的,你……你用来‘擦’……不妥当哟。”她也学着李伟的样子,在腰后蹭了蹭,眼神里带着“你这孩子不懂事”的意味。
李伟这才反应过来——唐朝人讲究!细棉布是做贴身衣服的,用来擦屁股,在他们看来简直是暴殄天物,甚至有点“亵渎”!就像现代人看到有人用丝绸擦桌子,得骂一句“败家子”。
他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比胖大婶的脸还红。他赶紧把粗麻布塞回去,连连摆手:“不……不要……”转身想跑,又想起自己的终极目标,硬着头皮指了指摊位最角落、看起来最粗糙的一块麻布(比他身上穿的还糙),闷声说:“要……这个……”
这次他不敢比划了,只敢掏钱。
胖大婶看他选了块最不值钱的粗麻布,脸色缓和了点,收了五文钱,把布扔给他,挥挥手让他赶紧走,像是怕他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李伟抱着那块硌手的粗麻布,逃也似的离开布摊,心里委屈得不行:不就是想买块软点的擦屁股布吗?至于这么大反应吗?早知道在现代多囤几箱卫生纸了!
回到杂货铺,王老栓看他抱着块粗麻布愁眉苦脸,问清了来龙去脉,笑得直拍大腿:“你个憨货!细棉布那是小姐太太才用得起的,你拿来擦屁股?传出去人家得以为你是哪个落魄贵族,故意糟践东西!”
“那……就没别的东西能用了?”李伟不死心,摸了摸那块粗麻布,硬得能刮掉一层皮。
王老栓指了指墙角的稻草:“实在不行,用这个。比竹片软和,还不用花钱。”
李伟看着那堆干硬的稻草,想象了一下用它擦屁股的感觉,打了个寒颤。算了,还是忍忍吧,至少竹片是光滑的。
他把粗麻布扔到一边,决定还是把精力放在“正业”上——画画赚钱。想起昨天的“商机”,他找出木炭,在一块新木板上画了个背影:乱糟糟的头发,宽袍大袖,手里拎着个酒壶,不用问,正是李白。他特意没画脸,怕被认出来挨揍。
画完刚摆到门口,就有个小孩跑过来,指着画喊:“是醉仙!是太白先生!”看来李白的醉鬼形象在长安是深入人心。
一个路过的小吏看见了,蹲下来端详半天,问李伟:“这画卖吗?我家公子爱读李供奉的诗,想买回去挂着。”
李伟赶紧点头:“卖!二十文!”他吸取上次的教训,不敢喊太高。
小吏爽快地掏钱买走了。李伟看着手里的钱,心里乐开了花——这钱赚得比卖瓢容易多了!他正琢磨着明天画个杨贵妃的背影(只画个华丽的裙子,应该认不出来),就见王老栓拿着个破碗从里屋出来,碗里盛着半碗黑乎乎的东西。
“来,尝尝这个。”王老栓把碗递给他。
李伟凑过去闻了闻,一股酸溜溜的味道,有点像酸奶,又有点像坏掉的牛奶。“这是啥?”
“酪浆,”王老栓自己先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胡人那边传过来的,说是好东西。今早西市胡商送的,说是谢你上次的‘神符’(指手机简笔画)。”
李伟捏着鼻子尝了一小口,酸得他直皱眉,还有股说不清的膻味。“这……还不如咱们的米汤好喝。”
“你懂个啥,”王老栓白了他一眼,“这玩意儿贵着呢,一般人喝不起。胡商说,他们那边的贵人天天喝这个。”
李伟看着那碗酪浆,突然想起现代超市里的酸奶,加了糖和水果,酸甜可口。他叹了口气,要是能把现代的酸奶配方带来就好了,说不定能靠这个发家致富。但转念一想,他连牛奶都不知道在哪儿买,更别说发酵了,还是老老实实画他的简笔画吧。
傍晚收摊时,李伟数了数钱,加上卖李白背影画的二十文,今天一共赚了五十多文。他偷偷藏了十文钱,打算明天去买个胡饼,夹点咸菜,改善一下伙食。
至于擦屁股的问题……他看了看天边的晚霞,决定还是再忍忍。等赚够了钱,就去买块最软的细棉布——管他什么小姐太太用的,自己舒服最重要。
反正他现在就是个底层盲流,也不怕别人说闲话了。
唐朝的生存法则第一条:脸皮要厚。
他摸了摸兜里的十文钱,又看了看门口那片渐渐暗下来的街道,觉得这个法则,他正在慢慢掌握。
(第六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