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俩姑娘刚来没几天,都不到二十岁,从关里过来投亲戚,结果人没找到盘缠又花没了,就要了饭。
老孙头看着可怜,就拉着进了花子帮,互相也有个帮衬。
俩姑娘会唱点曲儿,老孙头就常带他俩出去卖唱。
老广场的后面是就是中东铁路局,旁边还有很多铁路局的仓库。
跟前住的有毛毛国人,也有很多中国人,就是个混居的贫民窟。
每天卖唱看的人不少,可是钱儿却赚不几个,老孙头腿脚又不好,走不多远,所以只能在这埠头周围晃荡。
不知咋地了,昨天下午还真碰见大主顾了,俩个挺体面的大爷,听了几句直接就扔了五块钱。
这下老孙头乐坏了,一个劲儿磕头,那俩大爷就说,要找姑娘去唱堂会,唱好了有大赏。
老孙头就应下,带着两姑娘就跟人走了。
花子帮里的老少几个怕不稳妥,就安排两个人跟着,没想到天都黑了也没见回来。
花子窝里的人都挺担心,就四下撒开人去找,结果真找着了跟着的俩人,一个死了,还有一个只剩下一口气。
当时先发现了那个死的,是在河图街一处拐角的垃圾堆里,眼睛瞪的老大,像是被吓死的。
再往胡同里走了没多远,就看见了第二个人,正趴在草稞子里哼哼,翻过来一看,脸色黑紫,出气多进气少。
看到找来的人硬是坚持着说了两个字,牛场,然后就咽气了。
去的几个花子也不知道咋整,就回了花子窝,大伙儿一商量,就派个人来找刘根儿,刘根儿这才出来找我,看见赵亮直接就给拉教堂来了。
刘根说完话,满脸紧张地看着我和赵青云,生怕我俩不管。
我想了下说道:“刘根你先别急,你先回花子窝告诉大伙儿别乱找了,我和几个神父商量完,咱们一块儿想办法。”
刘根点头就跑了出去,我看着地图点了一处地方。
那里正是河图街的位置,离正阳河不远,离老广场也不远,是个四通八达的地段,而且还是人都不爱去的地界。
河图街附近中国人不多,主要的原因是,那里有很多毛国人弄的养牛场,到处是牛粪,臭气熏天的蚊蝇也很多。
很多中国人受不了都搬走了,现在除了养牛和做乳制品的俄商,连俄侨都不爱在那里住。
那里现在就像个鬼村,人已经很少了。
我们几个人眼睛都一亮,这不是正符合邪教藏人的条件么?
那么多人关在一起,每天吃喝拉撒产生的垃圾可不少,真要是藏在那里,哪还有人能注意?
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就定出了计划,我和冷月婵去花子窝,和花子一起在河图街附近找线索。
而舒拉则扮成流浪汉,在河图街和阿什河之间来回传递消息。
剩下的两个神父盯着维拉斯基庄园和木偶剧院,彼得马上将情况上报给领事馆和巡检司,安排巡检和毛国警察待命,随时准备出击,剿灭邪教在哈市的坛口。
安排妥当后,几个人马上就开始行动了,我赶着车回到了家里,把需要的法器符咒准备好。
又带上小貂儿,让赵亮赶车拉着来到了花子窝。
我们三个找了几件破烂衣服换上,又往脸上手上抹了些泥灰,看着和叫花子也差不多了。
河图街这一片可不小,光养牛的就有好几家。
大伙儿一商量,我带着小貂和刘根一伙儿,赵青云则和冷月婵搭档。
又找了几个腿脚利索的花子,在周围走动传递消息,几个人就按照商量好的线路出去了。
河图街离这里并不算远,几个人走了半个钟头就到了街路口。
一股子牛屎味离老就能闻到,我领着刘根往北边走,老道和冷月蝉则奔了南面。
南北街东西巷,河图街上穿插着不少的胡同,整个街路和相邻的街路被串成了井字。
再加上人也少,路又差,荒草都长到木头围墙高了。
俄侨一般都是用木头板子做个围墙,围起来个大院儿,养牛的院子就更大的离谱,足有操场大小。
养牛场的院子里一般都盖有牛棚子和装料的屋子,在院外看不清里面的情况。院子里又有狗,进入的话很难不被发现。
我装成个瘸子,也不敢走的太快,溜达一阵子后,查看了三处牛场,最后我把目光锁在了阿穆尔奶牛场上。
这个奶牛场的规模最大,主体是个石头砌的二层楼,而且院子足有两个操场大。
院内还有两趟牛棚,藏个百八十人没啥问题。
我跟刘根嘀咕几句,就让刘根去找赵青云他们过来,我自己蹲在门口不远的树棵子里,两眼盯着大门等人出来。
很快天就黑了,石头砌的的大门柱子上,有两盏昏黄的灯,晃得里面反而不太清楚。
我蹲了一会儿,就看见一辆拉着大奶桶的马车到了门口,打开大门进去了。
大奶桶又粗又高,装个人都没啥问题,我不由得心里一阵嘀咕。
如果他们真把人装里面运进运出的,我要如何查看?
没过一会儿马车就出来了,停到了道边上,车上还有几个奶桶。
两个高大的毛国人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就从车上拿下一个推车,两人又返回了院子里。
这是个机会,还没等我说话,小貂已经嗖的一下窜了出去。
小貂个头比黄皮子大不了多少,又是灰色的,在夜色中根本就看不清踪迹,等到我再看见它的时候,它已经跑到马车跟前了。
小貂顺着车轱辘爬上马车,凑到桶边刚要有所动作,就见它的身子猛地一个弹跳,竟然从车上掉进了路边的壕沟里,再就没动静了。
我吓了一跳,连忙跑出树棵子往马车边上奔,没想到大门一开,两个毛国人推着车出来了,车上还装着两个大奶桶。
我再躲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瘸着腿往跟前凑合,手里举着个肮脏的奶粉桶,嘴里叨咕着行行好、行行好,走到了两个毛国人面前。
一个高壮的汉子说了几句,旁边那个矮个子竟然打开奶桶盖子,拿茶缸子舀了一缸子奶,倒进了我的奶粉桶里。
我连忙道谢,拖着瘸腿往前走去,眼睛都不敢往壕沟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