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狗吠

穿过小溪,眼前的景象宛如一副的墨梅图,黑的是梅花,白的是天上落下的灰烬,黑色的梅花随着寒风飘落在地上如同白雪一般的灰烬中,入眼所见皆是黑色与白色相互缠绕。

巨大的墨梅花,斜倚着山壁生长着,山底那弯黄褐色的溪水向着远的地方流淌着。

靠着石壁瘫坐着很多的人,他们随着梅花飘落而摆动着身体,如同提线木偶一般。

“当”似是琴音,似是剑鸣,似水声,又似风声。

“怎么了?我的儿?”李不颠站在我的身旁,和我一起抬起头看着天上飘落的梅花。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冷。”我靠在屋后的井沿边,跟着李不颠刻着木雕,而那梅花正是井边的一株梅树。

“冷吗?我怎么不觉得,到底是年轻,像你这样的造法,我估计我都得白发人送黑发人。”李不颠停了手上的活说道。

“爹,你说咱家的传承是真的吗?”我看着李不颠的双手问道,那不是一双普通的手,那是经常用剑的手。

“我也不知道真假,不过你爷爷就是这么传给我的,我也只能这么传给你。”李不颠难得的正经了起来。

“我可以不学吗?我不想学。”我摩擦着手中的木雕说道。

“不学也可以,随你高兴。改明你媳妇生娃了,我再教给他。”李不颠说道。

“可是学了又有什么用呢?既吃不饱,又穿不暖。”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总有用得着的时候,不是我用,就是你用,家里的手艺总得传下去,别等后辈想用的时候,却发现没东西可以用了。”李不颠继续手着上的活,这刻的是条再普通不过的土狗。

“也是这个理,我不想学,别人想学的,还不一定学得会。”我呵呵的笑着。

“凤贤哥,我刚才好像看见你媳妇了。”我屋后的小弟偷偷摸摸走了过来,随手拿起来箩筐中一个木雕说道。

“看到就看到了呗,她这个时候应该就在镇上。”我不以为意的说道。

“是在镇上,可是她和一个男的走在一起,你也知道嫂子生得漂亮,总有人惦记也正常。”屋后的李小弟,小心翼翼地看着我,但是意思却不言而喻。

“别在这里说闲话,我家婆娘我还不知道,准是帮别人忙了。去,去,去。”我手上的刀重了一分,已经快完成的一柄木剑,被我划了很深的一道口子,我有些不耐烦的赶走了李小弟。

我之前从没有和赵君悦吵过架,因为她吵不过我。但是那一次,她竟然吵赢了,我才知道那个看似柔柔弱弱的少女不知不觉见已经变成我不认识的模样了。

“听说了吗?老李家儿子脾气不好,在家里打老婆呢,那打得叫一个惨嘿,可惜了那娇滴滴的美人了,嫁了个烂泥。”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有心的总能听见有人在我门口说三道四。

“别瞎说,不是打的,我听说他们家那儿子,吃饭拌酱油,口味极重,结婚那晚差点勒死新媳妇。”也不知道是谁在传,说不辩解吧,别人当我默认了。我如果辩解吧,人家又拿我恼羞成怒。

“我就说那小子不正经,天天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他那眼睛都带钩子,老是色咪咪的看人。”

“那是那是,谁让你长得漂亮呢。”

开店做生意是这样的,有人捧场就有人使坏,有人帮忙就有人红眼,今天短了她两毛钱,她会怀恨在心,找到机会就编排我。明天让了她几毛钱,她觉得是应该的,后天还来。

我也没做什么,拿起了扫帚将门外的地面用力扫了几个来回,直弄得烟尘飞扬,我才高兴呢。

“呦,这不是李哥吗?咋了,今天不粘着媳妇了?”李小弟拍着身上的灰尘说道。

“哈哈,你也赶快找个媳妇吧,别总往村口寡妇家跑,毕竟人家老公在床头看着哩。”我扬了扬手上的扫把,转身回了店里。

“李哥,你爹在村口让人打了,快去看看吧。”二狗子快速的跑了过来,冲着我嚷道。

“谁动的手?”我二话不说,直接就冲了出去。

来到了村口时,李不颠正被围在村口的路牌下,他的头上已经破了一个挺大的口子,鲜血正哗哗的流着。

“是他。”李不颠可怜兮兮地指着一旁的人群。

“是你?”我看着眼前的大高个,胸中的怒火没来由的熄一半。

“这老疯子打坏了我的古董。”大高个不像是本地人,说着外地口音。

“你怎么证明这是古董呢?”我问道。

“这就是证明。”大高个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盖着红章的纸条,这显然是有备而来。

一个有心,一个无心,先出手的自然先得利,我拿着古董碎片带着李不颠回到了家中。李不颠虽然颠三倒四,但他不是傻,只是他的思维方式和别人不一样。

“这世道啊,你跟别人不一样,别人就想方设法的让你变得和他一样。”赵君悦踩在缝纫机上,“哒哒哒”的给我补袜子,我虽然平时都是坐店里,但是前店后宅的跑,倒也挺废袜子。

“这有啥,钱能解决的事就是小事,爹他老人家平安最重要。”我无所谓的说道。

“你啊,纯纯的窝囊废一个,如果有一天我被人欺负了呢?”缝纫机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

“谁欺负你了?”我看着赵君悦说道。

“没有谁,我就是这么一说。”赵君悦低下头,专心地给缝纫机穿线。

“那好吧,谁要是欺负你啊,我就是欺负他老婆。哈哈。”我哈哈大笑。

“哼,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你全身就嘴最硬。”赵君悦冷哼一声不再理我了。

那夜我擦了一夜的剑,只记得油盏中的油被我添了无数次。

第二天,镇上新添了一具尸体,但是尸体被毁得面目全非,谁也不知道死者是谁,更不用说找到凶手了。

“你终究还是没能忍住?”赵君悦从镇上带回了一块新鲜的猪肉。

“什么忍不住?”我不解的问道。

“我曾经见过你的剑术,那种一击毙命的手法,世上应该很少有人那么快了。”赵君悦拔出了红鳞飞剑,轻轻地弹击着剑身。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剑术都是我爹编的,你不是也学过吗?”我轻轻地将剑鞘套进了赵君悦手中的长剑。

“隔壁李小弟的舌头也被人割了,你知道吗?”赵君悦将红鳞飞剑摆回了原处。

“我哪里知道这些,也许那李小弟得罪了什么人也不一定。”我将赵君悦补好的袜子收了起来,又把缝纫机翻成了桌子模样。

“有时候,我自己都怀疑你真的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人吗?”赵君悦一双美目盯着我。

“当然,我不曾变过,你觉得陌生是因为你以前不像现在这么了解我。”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