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坐在对面的石晴雪好奇的问。为了表达歉意，石晴雪趁着今天下班早，专门请侯伟和宋佳人去吃火锅。
这间一向火爆的火锅店今天倒是没什么客人，他们在相对安静的环境中边吃边聊。
“嫌疑人已经被逮捕了，这个案子算是告一段落了。”
“还顺利吗？”
“顺利，说是完全没有反抗。哀莫大于心死，在得知母亲去世的那一刻，陈飞可能就没什么在乎的了。”
“可惜了，又是一条被病魔带走的生命。”
“病魔杀了不少人，陈飞也杀了人，甭管他对汪涵怀揣着多大的仇恨，都不应该杀人报复。甚至不该去想。”
“这是当然的，但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
宋佳人叹气道：“有什么不能是坐下来好好聊聊的呢？唉，太可惜了。”
“有些人就是不会说人话，到死都学不会。”
石晴雪问：“不说这些了，你是怎么看穿陈飞的杀人手法的呢？”
“对呀对呀，应该是因为我的缘故吧？”宋佳人邀功似的说，“我记得伟哥哥是在跟我聊天的时候，突然间就弄懂了。”
“得感谢你买的那个破围脖。”
“破围脖？”石晴雪看向宋佳人，后者拿起随身携带的包，从中把那个带鸭子嘴的围脖翻了出来，拿给石晴雪看。“怎么样？是不是很可爱？”
“这上面为什么还缝了个嘴啊？”
“方便戴围脖的时候吃东西呀，你看。”宋佳人将围脖套在头上，给石晴雪演示鸭子嘴的功能。
“哦，原来是通着的，可冷风往里灌怎么办？”
“把鸭子嘴合上呗。虽然合不严实，但风又没那么大。”
“这东西就是卖萌耍贱用的，没半点实用性。”侯伟嫌弃的说。
“很便宜的好吧，而且实用性多强啊，要不是它，伟哥哥怎么会破解陈飞的杀人手法呢？”
“你要硬这么说的话。”侯伟不情愿的承认，“那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最主要还是我的聪明智慧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这话你自己听着不脸红吗？”石晴雪吐槽道，“哪有人说自己聪明智慧的？我看你就是个大聪明。”
“那你别让我说啊，你自己想明白这个案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这个必要。有这功夫我多吃两口涮肉好不好？”
翻了个白眼，见宋佳人和石晴雪都没再继续发问，侯伟清咳一声，自顾自的说：“其实这案子很简单——”
“打住，现在吃饭呢。”、“一会儿再说吧。”
石晴雪和宋佳人默契的打断了侯伟的长篇大论，把他憋的够呛。两个姑娘互相用眼神给对方点赞，偷笑的模样让侯伟很是不爽，他把不满都发泄在涮肉上。
等到吃饱喝足后，三个人沿着步行道向灰色大楼走去。今晚温度还好，零下十几度，又是刚吃过热气腾腾的火锅，他们完全不觉得冷，浑身暖洋洋的，像是刚泡过热水澡一般。不过身上粘到的那股火锅底料的味现在闻起来就多少让人有些反胃了。
“回家得赶紧洗澡，还得把衣服洗了。”宋佳人嗅着自己身上的味道。
“这么爱干净，还成天吃什么火锅啊？”
“就算不吃火锅，我也成天洗澡洗衣服啊，又不是每个人都像伟哥哥一样。要不你还是买一盆浴沙吧？不愿意碰水，那就用浴沙洗澡。”
“你是把我当成仓鼠了吗？”
宋佳人咯咯直笑。
“行了，现在说说陈飞的案子究竟是怎么回事把。”石晴雪装作不在意的说。
“你想听啊，我还不想说了呢。”
“那你最好别说，是吧？”
宋佳人点点头，“对呀，大晚上的听那些东西多吓人啊。”
又被虚晃了一枪，侯伟气不过，自顾自的就说了起来。
“其实这起案件并不复杂，关键点在于张旭安装在电梯厅内的摄像头。”
石晴雪点点头，“听说他安装摄像头只是为了确认来敲门的不是坏人。”
“因为张旭是个严重社恐，恐惧和人面对面的交流，因此专门在自家防盗门的门框上安装了个摄像头。也可能是为了满足某种恶趣味吧，偷窥别人。”
“你别当我面诋毁我高中同学呀。”
侯伟鄙夷的说：“你也是心真大，还承认那个奇葩是你高中同学。”
石晴雪翻了个白眼。
“这个摄像头被陈飞注意到了，他应该是从汪涵的口中得知，住在对门的邻居是个脑子不太正常的家里蹲，因此想出了这个杀人计划。简而言之就是利用张旭不敢和人当面交流的特点，再加上张旭安装的摄像头，营造出汪涵还活着的假象。”
石晴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之前听你说了，如果去敲张旭家门的那个人是汪涵本人的话，陈飞就不具备作案条件。”
“没错，因为在敲门一幕的5分半后，陈飞就拎着行李箱离开了案发现场，如果真的是汪涵去敲的张旭家的门，那杀死汪涵的就一定不是陈飞。时间上完全来不及，5分半的时间，杀人、砍头、清理尸体和现场完全不够用。
“但我们都知道了，敲张旭家门的人并不是汪涵，汪涵早在那之前就已经遇害身亡了。我推测案发的真正时间应该是在1月3号的早上4点~6点期间。陈飞应该是趁汪涵还没睡醒时、偷袭得手将他杀害。”
“那如果当时张旭开门了、没有装不在家，陈飞的计划不就施展不了了吗？”
“没错，所以这是一场豪赌，陈飞赌的就是张旭不会开门。可能是观察过张旭的习惯，见过这位奇怪的邻居连外卖员都不会开门见，而是等人走了之后才把吃的拿回屋内，由此判断出张旭应该不会开门和前来敲门的邻居面对面的沟通。
“一旦不是隔着猫眼、而是正面交流，过近的距离会让张旭立刻意识到敲门者的异样。即便陈飞顶着汪涵的脸，而张旭对汪涵并不熟悉，但只要一开口说话，陈飞施展的小把戏就会立刻露馅。他只能寄希望于张旭不会开门，只从猫眼观察他。
“由于猫眼视角的缘故，即便张旭觉得汪涵的脸有些奇怪，也不会往深处想，只觉得可能是角度扭曲造成的。”
“这倒确实是。”宋佳人连连点头，“从猫眼里看人，看谁都觉得古怪。”
“没错，只要能骗到张旭、让监控探头记录到这一幕，陈飞的计划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石晴雪皱眉说道：“可是他这么一做岂不是明牌了？警方在调查后会察觉到只有他存在杀人条件和动机，他会过早的进入到警方的视野内啊。”
“那个监控探头是一柄双刃剑，有利之处陈飞利用上了，但带来的麻烦他也必须承担。这个计划的确会让陈飞从一开始就暴露在警方的视线中，但只要计划奏效，警方就会抓住‘陈飞只有5分半钟的时间空档来作案，完全不存在可行性’这一点不放，从而陷入到无效的调查漩涡中。
“这案子最后可能就稀里糊涂的成了悬案再无人问津。陈飞只要咬死他在离开家时汪涵还活着，警方就拿他没辙。他的确是有几处疏忽，其中最为致命的就是没有将通往阳台的门锁打开。不过这也可能是他考虑后的结果。
“如果不上锁，有可能导致门被风吹开，尸体的味道一旦从阳台散播出去，被四周的邻居嗅到，这对于陈飞的计划而言是重大打击，尸体越晚被发现，越难以确定汪涵具体的遇害时间，就能给陈飞争取到更多空间。
“肯定是权衡利弊后，陈飞决定将两处阳台的门都给锁上。这就给警方出了一个难题：摆在面前的情况是从阳台无法进出案发现场，门同样也是，凶手总不能是凭空出现、凭空消失的。”
“如果没有你的话，这案子可能就将到这一步，再也无法推进下去了吧。”石晴雪说。
“可能是吧，即便警方将调查的重点放在陈飞身上，只要没有找到证据，他就是有恃无恐。陈飞也不可能主动认罪。”
“伟哥哥竟然能从这么可爱的围脖联想到陈飞的杀人手法。”宋佳人嘀咕道，“该说你什么好呢？”
“睿智。”
石晴雪说：“应该是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