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雅珍越说越激动，“不行！这里我不能住了，我得赶紧搬走。”她起身冲进卧室，将行李箱打开后放倒，胡乱的将衣服丢进箱子里。
石晴雪无可奈何的看着她，不打算上前阻拦，心想等秦雅珍折腾够了也就拉倒了。她现在最想干的是去查17楼的监控，弄清楚那个形迹可疑的男子是否真的存在、窥视的又是具体哪套公寓。
正当石晴雪打算走出公寓、让民警来照看秦雅珍时，她听到走廊外传出一声惊呼，下意识的向声音传来的方位跑去。
“出什么情况了？”一跑过拐角，石晴雪看到两名警察站在一扇敞开的防盗门前。这两名警察面色铁青，其中一人捂着嘴似乎要吐。
嗅着空气中刺鼻的异味，石晴雪的心瞬间沉入谷底，她不会弄错，这是血的味道。
跑到敞开的防盗门前，石晴雪看向屋内，被屋内躺在血泊中的女人紧紧抓住视线。那女人身穿轻薄的睡裙，侧躺在地面上，两条白皙的长腿交叠。
女人的一侧脸颊紧贴地面，双眼无神的望着虚空中的一个点，看起来是那样茫然无措。在女人的腹部上突兀的插着刀柄，刀刃尽数没入身体。从伤口渗出的血，宛如一朵朵盛开的红玫瑰，遍布女人的上半身。
即便隔着几米远，石晴雪也无比确定，名为‘灵魂’的生命已从这女人的身体中消散。
石晴雪眼前突然浮现出另一个女人，就在不久前，她和这个女人擦肩而过。在那短暂的一瞥中，石晴雪没能看清那人的长相，却记住了那人脖颈上的凸起。
“是他！”石晴雪转头对那两名面如死灰的民警说，“立刻通知物业封锁大楼各个出口！不准放任何人离开！谁赶紧去调监控，寻找一名身穿黑色过膝长裙的人的动向，此人身高大概在1米7上下。我没记住他穿的是什么鞋，应该是黑色运动鞋。都愣着干嘛！赶紧行动起来！”
被石晴雪吼了一嗓子，两名民警如梦初醒，跌跌撞撞的跑去完成她交代的任务。
独自守在门口的石晴雪感到难以呼吸。终究还是来迟了，她自责的锤了下门框，如果那个打来电话的女人能把话讲清楚，如果自己和几名民警能早到几分钟，或许这女人就不会惨死......
石晴雪懊恼的攥紧拳，指甲深深扎进手心肉里。
通过调取17楼的监控视频，确定了与石晴雪擦肩而过的身穿长裙的人就是杀人凶手。但他并不是女人，而是男人。
在监控画面中，他如打来举报电话的女人形容的那样，站在1723号公寓的防盗门前，用窥视器向屋内张望。在确定屋内没有人在后，他用撬锁工具将防盗门撬开，藏在公寓内，等待被害人回家。
令石晴雪感到无比痛心的是，被害人——今年31岁，名叫曲婷婷——只比赶来的民警早了5分钟回家。而就是这短短的5分钟，决定了她是生是死。
在石晴雪赶到明乾公寓前，曾有民警敲响过1723号公寓的门，但无人应门。当时死者应该已经遇害身亡。凶手就藏在公寓内，等待逃离的时机出现。
凶手在行凶杀人后，换上了死者的一双过膝长袜和一条黑色长裙，还佩戴上了死者的假发。戴上口罩后，他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走出了案发现场。他是搭乘电梯离开的公寓大楼，通过对监控的调取，最终能追踪到他拐入附近的一所超市。
令调查人员感到愤怒的是，凶手在进入超市后，于厕所隔间内进行换装，他将换下来的死者衣物装在一个背包中，然后浇上汽油，一把火给点着了，销毁了物证。本人则是混在顾客中离开。
由于此处卫生间未被监控设备覆盖，再加上火灾发生后超市陷入一片混乱，这给取证调查工作制造了极大困难。
凶手如一滴水汇入大海，消失不见了。
结束一天的工作，石晴雪拖着疲惫至极的身躯回到家中。她一闭上眼就能看到曲婷婷那双迷茫痛苦的眼眸。
在同一座公寓的同一层楼，短短一个月内接连发生两起凶杀案件！两名死者虽为一男一女，但从外貌上却有诸多相似之处。将两名被害人的照片放在一起，甚至会有种两人是姐妹的错觉。
并不是只有石晴雪有这个感觉，同事们同样觉得两人看着很像。还是分局的画像师解答了困惑。
“他们像不是正常的吗？他们俩都整过容，可能用的是同一套模板。说不定是出自同一名整容医生的手笔。”
让石晴雪不寒而栗的是，冷静下来后，她意识到自己和被害人曲婷婷并不是第一次见。她头一次来明乾公寓找秦雅珍了解情况时，就和曲婷婷有过擦肩而过！当时曲婷婷拎着买来的蔬菜水果从电梯走出，两个人只短暂对视了一眼。
据秦雅珍的说法，曲婷婷和钟亦可关系密切，当时石晴雪想着另找时间去找曲婷婷了解情况，但之后一直在忙着其他事情，就把这茬给忘了。她没想到再次见到曲婷婷，这个可能从事卖淫的应招女竟然死了！
如果我能早几天去和曲婷婷聊聊，或许这个女人就不会死。虽然明知道这样想无济于事，但石晴雪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绪。
趴在沙发上，饥肠辘辘的她连给自己倒杯水的力气都没有。又是漫长的一天，又是充满遗憾的一天。
她很清楚从事警察这份职业，不可避免的会接触死亡，但面对尸体，她仍和第一次时一样，感到呼吸困难，并没有因为见得多了而习惯这份冲击。
会一直这样下去吗？会不会有一天我可以坦然面对这一切？石晴雪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冲动，想要找人聊聊这些堵在胸口的话。
拿起手机点开通讯录，视线浏览过一个个人名，石晴雪悲哀的发现，通讯录中有上百个人，自己却找不到一个能聊聊心里话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