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道观危机

风起云涌的第三天清晨，我站在云阳道观的玄武岩石阶上，看着远方群山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山间的风裹挟着一丝寒意，却无法冷却我心中的忧虑。九菊门下战书已至，时间正一刻一刻流逝。

“紫宸，你在想什么？“师妹青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微微摇头，收敛心神。“九菊门的最后期限就在今日。“

青霜走到我身边，眉宇间透着疲惫，显然昨夜值守也并未安眠。“师兄，我昨夜借太极盘占卜，卦象显示道观有大难，但也藏有转机。“

“转机？“我凝视着她略显苍白的脸庞。

“卦象模糊，我也无法看清。只是感觉与你有关。“

这段时间以来的点点滴滴在我脑海中浮现：古墓中的神秘壁画、体内玉佩时而传来的温热、以及那些接连不断的怪异事件。一切似乎都指向某个我尚未看清的命运交点。

这是一场围绕着龙脉的角力，而我恐怕是身处漩涡中心。

“紫宸师兄，“青霜突然压低声音，“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入古墓时，玄明师父交代的话吗？“

我的心猛地一跳。那日师父语重心长地说：“紫宸，你体内的玉非同寻常，千万不可让外人知晓。“当时我不解其意，如今想来，或许师父早已预见今日之局。

“是时候去见师父了。“我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犹豫。

玄明真人的静室位于道观最深处的一座石洞中。推开那扇雕刻着八卦图的红木门，幽暗的洞内只有一盏晕黄的油灯。师父盘坐在蒲团上，一头银发披散，宛如一尊栩栩如生的石像。

“师父，弟子来了。“我轻声道。

玄明真人缓缓睁开眼睛，如同两颗星辰在黑夜中亮起。“紫宸，我知道你会来。“

“九菊门今日便至，弟子不知该如何应对。“

师父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你已猜到了些什么，说来听听。“

他是在考验我吗？还是想确认什么？

我整理思绪，沉声道：“弟子怀疑古墓壁画与所谓的'龙脉图'有关，而我体内的玉佩似乎也与此事相连。九菊门修炼邪功，若得龙脉，恐怕会引发灾难。“

玄明真人久久不语，只是深深地看着我。那目光让我想起多年前他初次收我为徒时的场景——同样深邃，同样难以捉摸。

“为师本想再等几年才告诉你。“他终于开口，声音里透着前所未有的疲惫，“但事已至此，不得不说。你猜得没错，古墓壁画确实是龙脉图的一部分，而你体内的玉，正是开启龙脉的关键。“

我心头一震，虽早有预感，但亲耳听闻，仍感震撼。

“但为何是我？“

“因为你并非普通孤儿，“师父长叹一声，“你是古老守护者一族的后人，与龙脉有着血脉相连。当年为师在雷雨山下救你时，你手中正紧握着那块玉。“

我的身世之谜终于揭开一角，却又带来更多疑问。

“那九菊门如何得知此事？“

“桐生晴明非等闲之辈，“师父面色凝重，“他祖上曾是阴阳师一脉宗师，与我道家有世仇。十年前他曾潜入古墓，虽未能窥见全貌，但也察觉了龙脉将复苏的征兆。如今龙脉气息渐强，他自然坐不住了。“

我皱眉思索：“师父，弟子明白了。但道观上下数百人，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玄明真人缓缓站起身，气势陡然变得凌厉如剑：“今日一战在所难免。为师会尽全力阻挡桐生晴明，你需暂避锋芒，等时机成熟，前往龙脉真正所在之处。“

“师父要我逃？“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非逃也，而是为更大的责任蓄力。“师父的声音低沉而坚定，“龙脉乃华夏气运所系，若落入邪道手中，后果不堪设想。紫宸，记住，道者，顺应天地之道，而非一时之意气。“

我深深低头，心中百感交集。“弟子明白，只是...“

“不必多言。“师父打断我，从怀中取出一张黄符，“此乃'神行符'，千年道藏中的秘术，能助你在危急时刻借风而行。“

我接过符咒，只觉掌心一阵灼热。

玄明真人又道：“去地穴密室，雨丝与黑无常已等在那里，他们会助你一臂之力。“

“师父，您呢？“我终于问出最担心的问题。

师父淡然一笑：“为师早已看破生死，无需挂心。“

我不信。这分明是诀别之语。

心头剧痛，却不敢表露。我深深叩首：“弟子定不负师命。“

云阳道观的地穴密室位于后山一处隐蔽山洞中，入口被古老的障眼法阵所掩护。我循着暗道而行，每走一步，心中的不安便增添一分。

密室内，雨丝和黑无常早已等候。见我进来，两人同时起身。

“情况不妙，九菊门已在半山腰设下埋伏。“雨丝神色凝重，递给我一份简易地图，“至少五十名精英弟子，个个身怀异术。“

黑无常坐在角落，神色阴郁：“我已请来三位祖先灵，可助一臂之力，但能坚持多久，难说。“

我环顾四周，密室中央摆放着一个古旧的木箱，上面刻满符文。“这是？“

“玄明真人命我们准备的。“雨丝打开箱子，里面是一套古朴的道袍和几件法器，“他说你会需要这些。“

师父早有准备，只是不知从何时起，他便预见了今日。

我换上那套紫色道袍，系上玉带，将法器一一别于腰间。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仿佛这套装束本就属于我。

“紫宸道长，“黑无常突然道，“我家祖上曾言，龙脉之秘不仅关乎气运，更藏有上古大神通。九菊门若得之，必会唤醒某种沉睡之物。“

“什么东西？“

“不知，祖上只说，那是'不该在人间现世之物'。“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大地微微震动。

“开始了。“雨丝脸色一变。

我闭目感应，只觉一股邪恶的气息正迅速蔓延。“九菊门的'噬魂大法'发动了，他们在强行汲取山中生灵的精气。“

黑无常脸色铁青：“此法逆天而行，必遭反噬。“

“来不及了，我们得按计划行动。“我深吸一口气，将玄明真人给我的神行符握在手中，“你们先走密道撤离，我去前面引开他们的注意。“

雨丝急道：“太危险了！“

“别无选择。“我苦笑，“龙脉之事，责无旁贷。“

我不能让师父独自面对九菊门，哪怕明知自己实力不足。

道观正门大开，清晨的阳光照射下，一切看似平静。但我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刚踏上石阶，便见一行人从山门外缓缓走来，为首者身着黑色长袍，面容冷峻，正是九菊门门主桐生晴明。

“道友来得正是时候。“桐生晴明冷笑，“三日之期已到，不知道观可考虑清楚了？“

清虚道长立于道观门前，面色凝重：“九菊门主，我云阳道观向来与世无争，确无龙脉图这等物件。阁下何必咄咄逼人？“

“是吗？“桐生晴明目光一转，落在了不远处的我身上，“那这位小道长为何身怀异宝？我感应得到，龙脉之气就在他身上。“

我心头一震，不知他如何能感知玉佩。

清虚道长沉声道：“休要胡言，伤了道友和气。“

桐生晴明不再多言，只是一挥手，身后数十名弟子立刻散开，将整个道观前庭包围。他缓缓举起右手，掌心凝聚出一团漆黑如墨的气团：“既如此，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话音未落，那黑色气团已化作数十道乌光射向四面八方。每一道乌光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萎，土石崩裂。

“护宫大阵，起！“清虚道长大喝一声，掐动法诀。

刹那间，道观四周升起一道金色光幕，将乌光尽数挡在外面。但那光幕在接触乌光的地方迅速变得黯淡，显然无法支撑太久。

此时，玄明真人从道观深处走出，手持拂尘，神色肃穆：“桐生晴明，何必妄自尘嚣？龙脉之事，岂是你等外道可染指的？“

桐生晴明见到玄明真人，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但很快又恢复自信：“玄明道兄，久闻大名。只是如今天命在我，龙脉复苏之际，正该改朝换代之时。华夏气运，也该换个主人了。“

我看着师父的背影，突然明白了什么。玄明真人早已料到今日之局，他让我避开，就是要自己独挡桐生晴明，为道观众人争取生机。

师父啊，您何必如此？

就在我犹豫之际，一阵刺耳的尖啸声划破长空。九菊门众弟子同时结印，一道道黑气从他们体内涌出，在空中汇聚成一张巨大的黑网，向道观罩来。

“邪术'噬魂天罗'！“清虚道长脸色大变，“护宫大阵挡不住！“

玄明真人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三道符箓，迅速掐诀念咒：“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包罗天地，养育群生。受持万遍，身有光明。三界侍卫，五帝司迎。万神朝礼，役使雷霆！“

符箓化作三道金光冲天而起，与那黑网相撞。刹那间，金光与黑气交织，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我看准时机，悄然绕到道观侧面。正欲施展神行符离开，却听见一声痛苦的呻吟。转头看去，玄明真人被一道黑气击中胸口，踉跄后退。

不！

理智告诉我应该按计划行事，但情感却让我无法弃师而去。在千钧一发之际，我做出了决定——

“天罡北斗，七星护体！“我掐诀念咒，激活体内玉佩，一道奇异的青光从我体内迸发而出，形成一个光罩将我笼罩。

桐生晴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果然在你身上！拿下他！“

数名九菊门弟子立刻朝我扑来。我不再犹豫，从腰间取出一把桃木剑，迅速画符：“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桃木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金光，形成一道剑气屏障。九菊门弟子撞上屏障，纷纷被弹开。我趁机冲到玄明真人身边：“师父！“

玄明真人看见我，眼中闪过惊讶和愤怒：“为何不按计划行事？“

“弟子不忍见师父独自面对强敌。“我扶起师父，低声道。

玄明真人面色复杂，最终叹了口气：“既如此，那就一同应对吧。“

桐生晴明冷笑着走近：“感人的师徒情，可惜今日你们谁也走不了。“他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魂兮归来，噬魂大法，起！“

刹那间，整个山谷中弥漫起一种可怕的气息。草木迅速枯萎，飞鸟坠落，仿佛一切生机都被抽走。

玄明真人脸色大变：“他要强行引动龙脉！紫宸，速退！“

我正欲答话，却见桐生晴明已化作一道黑影，瞬间来到我面前。他伸出一只苍白的手，直接抓向我胸口玉佩所在之处：“交出来！“

千钧一发之际，我身体本能地反应——右手迅速结印，左手掐诀，同时口中念道：“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这是我从未学过的咒语，却在危急时刻自然而然地涌现在心头。随着咒语完成，我胸前的玉佩突然发出耀眼光芒，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体内爆发而出。

桐生晴明被这股力量击中，倒飞出去数丈，撞在一棵古松上。他嘴角溢出一丝黑血，眼中满是不可思议：“这是...上古道门秘法？“

我自己也惊呆了，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玄明真人却面露喜色：“龙脉认主了！紫宸，玉佩与你血脉相连，它已认你为主！“

桐生晴明面色阴沉：“既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他从怀中取出一个黑色骷髅，轻轻一捏，骷髅眼中亮起红光：“九菊门绝学，'万鬼噬魂阵'，起！“

顿时，天空变得阴暗，无数鬼影从四面八方涌来，向道观扑去。道观大阵在这股力量下剧烈震动，眼看就要崩溃。

玄明真人面色凝重：“紫宸，为师拼尽全力，助你突围。记住，前往龙脉真正所在之处，完成你的使命！“

不等我回答，玄明真人已掐动法诀，浑身绽放出耀眼金光：“三清在上，弟子玄明，今舍此身，求太上护佑门人！“

话音落下，一股恐怖的能量从玄明真人体内爆发而出，直冲云霄。金光所过之处，鬼影纷纷消散。桐生晴明大惊失色，仓促结印抵挡，但仍被震得连连后退。

“紫宸，走！“玄明真人在金光中回头，眼中满是慈爱。

我心如刀绞，知道师父是在施展禁术“舍身护道“。此术一旦使用，道行尽失，甚至可能...“师父！“

“不必犹豫，为师早有准备。“玄明真人微笑道，“记住，你是龙脉真正的守护者，道统的传承，就靠你了...“

金光越来越盛，最终形成一个巨大的金色光罩，将整个道观笼罩。我看着师父的身影在金光中渐渐变得模糊，泪水模糊了视线。

“弟子定不负师命！“我跪地叩首，然后转身，捏碎手中的神行符，化作一道青烟消失在山林间。

身后，传来桐生晴明愤怒的咆哮：“给我追！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到他！“

但我知道，有师父的金光护持，九菊门短时间内追不上来。只是...师父的牺牲，让我心如刀绞。

师父，弟子一定会完成使命，不负您的期望！

风在耳边呼啸，我的身体随着神行符的力量在树林间穿梭。前方是未知的危险，后方是不能回首的伤痛。

在这生死存亡之际，我终于明白了自己的使命与责任。作为龙脉的守护者，作为道统的传承者，我必须变得更加坚强。

九菊门，桐生晴明，我紫宸必定与你们不死不休！

神行符的力量渐渐减弱，我停在一处高崖上，回望云阳道观的方向。远处，金光与黑气交织，道观陷入一片混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