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废弃水文站的铁梯上，菌丝从左腕爬上望远镜的青铜支架。镜筒对准河道拐弯处，河心漩涡泛着金属光泽，水面漂着刻“甲子“二字的头骨——是陈秋山勘探队的编号样式。
锈蚀的闸门突然震颤。我摸出青铜铃铛，铃舌处的血痂正在脱落，露出底下刻的工程兵暗号：“炸闸基“。裤脚被什么东西扯动，低头见那只青铜斑野狗叼着半截人腿骨，骨上密布菌丝钻孔。
河底传来齿轮咬合声。我攀着铁链下滑，靴底刚触到闸门青苔，整扇铁门突然内陷。浑浊的河水裹着青铜器残片涌出，其中混着个刻“四八一“的墨玉扳指，内圈沾着新鲜脑浆。
“戌时三刻......“背后传来电子表报时声。穿潜水服的尸体卡在闸槽里，腕表屏幕闪烁红光。我扯开他颈间的铜铃，铃铛内壁用血写着：“活人甬通九泉，需以器奴为舟。“
菌丝突然暴长，缠住尸体拖进暗流。我顺势潜入水下，手电筒光束照见河床裂开的青铜祭坛。坛底堆着二十四具工程兵骸骨，每具胸骨都刻着逆镇魂咒，与陈三水遗骨上的如出一辙。
祭坛中央立着人形青铜树，枝桠挂着带编号的傩面。当我触碰树干时，菌丝在皮肤表面游出陈秋山的笔迹：“九泉眼在闸底......“
暗流突然加剧。我抓住青铜枝桠，整棵树开始顺时针旋转。枝桠间的傩面突然活化，咬住我的潜水服拖向树芯。青铜铃铛自主震响，傩面应声炸裂，露出后面隐藏的液压装置——竟是三十年前的军工制品。
树芯裂开道暗门。我挤进甬道时，防水地图从尸骸手中飘落，标注点正是此刻方位。图纸背面渗出新的血字：“陈玄礼在看着......“
甬道尽头是个水密舱。操作台上散落着工程兵日记，最新那页画着九泉眼结构图，笔触突然扭曲成陈三水遗书：“炸液压泵......“菌丝突然刺入太阳穴，视野里浮现出陈秋山将士兵推入青铜棺的画面。
“找到你了......“舱门被青铜利爪撕开。石阿公的残躯缠满血藤，藤尖卷着半颗仍在跳动的心脏。我按下操作台的红色按钮，液压油喷溅的瞬间，菌丝失控般扎入他的机械义眼。
爆炸的气浪将我掀进泄洪道。怀中的青铜简突然发烫，简面浮现出九泉眼全息图——竟是整个水利枢纽的微缩模型。石阿公的残骸在油污中蠕动，合成音带着电流杂讯：“甲子......未终......“
晨雾漫过河滩时，我瘫在闸门废墟上。左腕菌丝褪至掌心，凝成个青铜罗盘。指针直指下游砂石场，那里堆着刻工程兵编号的混凝土块。野狗突然对月长嚎，眼珠里泛着墨玉扳指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