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香火问路，花巷遇袭

如此说来，买命钱的存在，本身便非比寻常。

先前师傅交代过后，宋仁原本是打算携带阴钱以求庇护的，只不过那阴钱化作香火，引动了他体内的那座荒庙，让他觉醒了君主之眼的金手指，并获得测吉演凶术这门神通。

蛰伏多年终得金手指的兴奋，让他有些冲昏头脑，将师傅的交代以及潜藏的危险抛之脑后，直到几次推演尝试，现实才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冷静之下，细细想来，来到此方世界这许多年，宋仁可谓步步惊心，在夹缝中生存。

只顾着于死路中苟活，自别提去探询这世界背后隐藏的种种辛秘，对于自身收尸人的身份，也不甚了解。

每次焚烧尸体过后，莫名夹杂在骨灰堆里出现的阴钱，到底是什么？

阴钱，为何能化作他体内的香火？

这些阴钱于尸体中出现，而此世界对于尸体，有着不为人知禁忌。

香火燃烧血液护持自身，红灯坊女子便不敢来犯。

也就是说……

那些阴钱，或者说这里人死后的尸体，对这里的一些特殊的存在，具备着某种特殊的影响？

驱邪避祟？

这或许，就是师傅的安魂铺，能够在亡人镇这样的动荡之地立足的根本原因。

看来师傅身上，也有着诸多秘密。

不过眼下顾不得探究这些了，先把眼前的任务解决，方重中之重。

先前他还腹诽师傅并非算无遗策，如果红灯坊真打定主意要隐瞒张掌柜死亡的真相，那就算他真的带了买命钱，恐怕也难逃一死。

现在看来，买命钱就是破局的关键。

如今所有的阴钱全部化作体内香火，又当如何？

念及此，宋仁引动10点香火，丝缕烟雾缠绕流转，由云雾状缓缓凝结为实质，一捆阴钱复现于掌心中。

果然，香火就是阴钱，只是体现形式不同。

宋仁仔细端详。

这些阴钱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破旧，弥散淡淡檀香味。

“试试看，就用这些阴钱来开路！”

宋仁心中一动，决定再次推演。

他闭上眼睛，心中默念。

“测吉演凶术，启动！”

【你站在红灯坊门口。】

【你从怀中掏出一捆阴钱，握在手中，深吸一口气，踏入红灯坊。】

【你沿着大路向前行走，四周的窑姐儿们依旧媚眼如丝，试图勾引你。但你手中紧握的阴钱散发出淡淡的香火气息，与先前的几次尝试不同。那些女子并未化身红粉骷髅，或用腌臜之物袭击你。】

【她们像是被什么东西震慑了一般，气息所及之处，凄声吟叫此起彼伏，纷纷退避三舍。】

【你继续向前走，空气中弥漫的脂粉香气逐渐被阴钱的香火味取代。你感觉到，手中的阴钱正在缓慢燃烧，每走一步，香火便减少一分。】

【你来到红灯坊深处的一间院落前，门口挂着一盏猩红的灯笼，灯笼下站着一位身穿高开叉旗袍的美艳女子。她看着你，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但很快又恢复了媚态。】

【你举起手中的阴钱，冷冷说道：“我是来收尸的，张掌柜的尸体在哪？”】

【那女子轻笑一声，指了指院内的厢房：“在里面，你自己去取吧。”】

【你走进厢房，看到一个白布盖住的人影静静地躺在一张雕花木床上。你正准备上前，忽然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从背后袭来。】

【你猛地转身，发现那旗袍女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你身后，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剪刀，眼中满是杀意。】

【你迅速将手中的阴钱抛向空中，阴钱瞬间燃烧，化作一团香火烟雾，将女子笼罩其中。女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扭曲变形，最终化作一滩黑水。】

【推演结束。】

宋仁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浊气。

看来这一次，他猜对了。

只可惜，测吉演凶术的推演时间有限，只能推演出短暂的未来，看来想要完成任务，他还是得亲自冒险前进才行。

不过现在至少让他确认了两点。

香火确实能够庇佑他不受邪祟侵害，只要在香火燃烧的烟雾范围内，那他便暂时是安全的。

他体内如今还剩下四百多点香火，应该足够他挺到完成任务了。

他先前对于张掌柜之死有蹊跷的猜测是对的，这起死亡事件背后，确实有一股力量，在妄图阻止他接近尸体，寻查到真相。

红灯坊的门口依旧挂满了猩红的灯笼，空气中弥漫着脂粉的香气。

宋仁携着诸多疑惑，宋仁攥紧手中阴钱踏入坊门。

当他真正踏入红灯坊的一瞬，一种难以言喻的森寒之感顷刻弥漫其身，明明眼前一片灯红酒绿景象，但却冷得彻骨。

同先前推演一般无二，还没走出多远，宋仁便察吸纳入鼻腔的脂粉香气顺着四肢百骸充盈全身经络，整个人都变得恍惚，身体深深下沉，手脚变得很轻，呼吸越来越浅。

宛若一场酩酊醉梦。

即将沉沦时，他猛咬舌尖，钻心剧痛让其瞬间清醒。

手中阴钱嘭地燃起，脂粉香气逐渐被阴钱的香火味取代。

“三百步。”他盯着掌纹间跳动的香火，“如果先前的推演没错的话，从坊门到张掌柜尸体所在的房间，燃血状态只能维持三百步。”

“而且燃血状态下，会引来红灯坊那些窑姐更为疯狂的阻拦和袭击，也就是说，要尽可能的利用阴钱驱邪避祟的效果避免发生冲突，实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再用燃血护体硬闯出去。”

定下心后，宋仁加快了脚步。

转身钻入红灯坊的花巷中，循着推演记忆中的位置冲去。

青石板路突然泛起血色，斑驳院墙渗出油脂般的黏液。他分明记得上次推演时这里还是寻常巷道，此刻却异变横生。

花巷两侧的朱漆门扉次第开启，脂粉香气裹着女子娇笑着于迷蒙中扑面而来。

来了！

果然没那么容易！

他指节发白，阴钱燃烧的檀香在鼻尖萦绕。

“客官来玩儿呀~”

步履急促间，斜刺里猛然探出一截藕臂，染着蔻丹的指尖堪堪触到他衣角。

宋仁目不斜视，掌心紧攥，阴钱骤然爆燃，火星溅落处传来凄厉尖叫。

他余光瞥见那截玉臂瞬间焦黑蜷曲，廊下女子娇艳面容瞬间扭曲如恶鬼。

“客官那么着急去哪儿？是奴家不够美吗？”

甜腻嗓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十几个穿薄纱的女昌女支从阴影中浮现，拦下了宋仁去路。

她们步伐整齐得诡异，裙摆下露出青紫色脚踝——那根本不是活人的肤色！

“美，太美了。”宋仁咧嘴一笑。

“各位小娘子不说我都不知道，我这么招女人喜欢呢？你们这么热情，怕不是急着对我掏心掏肺了吧？”

话音未落，宋仁将阴钱抛向空中，纸钱遇风即燃。

皮肉烧焦的恶臭在巷中炸开，火苗中浮现无数扭曲的男人面孔，每张脸面带笑容，眼神飘飘欲仙，焦糊空气中却响动着痛苦哀嚎声。

宋仁眼底掠过嫌弃。

火光中扭动的面孔，正是这些年被红灯坊吸干的冤魂。

轻纱女子们发出尖啸后退，皮肤在火光中剥落，露出底下蠕动的肉芽。

似是忌惮他手中燃烧的阴钱，薄纱女子们跟他保持着距离，避开了烟雾所及的范围，但又隐隐将他包围其中。

前有狼后有虎。

一时间，逼仄的花巷，已无退路。

宋仁瞳孔紧缩。

测吉演凶术的推演果然只能参考，不能百分之百笃信，至少眼下局面，并未预测到。

“本想着悄摸声儿的把任务给解决了，既然你们偏要拦我的路，那就别管咱辣手摧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