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之卵碎裂的尘埃尚未落定,孙悟空脚踝上那只覆满黑莲纹路的手骤然收紧。他低头望去,五指分明是杨戬惯用的握刀姿势,可掌心裂开的第三只血瞳却流淌着混沌黏液。“司法天神这身皮囊......本座收下了。“那声音像是千万只知了在颅骨内振翅,金箍棒嗡鸣着砸向手臂的刹那,整座花果山地脉突然沸腾——七十二洞妖王骸骨破土而出,眼眶里跳动着与黑莲同源的紫焰。
一、妖骸叩山 3
牛魔王的白骨最先开口,下颌骨碰撞出金石之音:“七弟,你当年为保我等残魂与杨戬做的交易......“话音未落,万千妖骨已如潮水涌向水帘洞。孙悟空暴退三步,火眼金睛穿透妖王颅骨,看见每具骸骨心口都嵌着枚染血的铜钱——正是三百年前他大闹地府时,从判官崔钰手中抢来的买命钱。此刻铜钱上的“阴司通宝“四字正渗出黑血,在水帘洞前的石阶上汇成八个字:妖债血偿,混沌当兴。
杨婵的宝莲灯突然失控。灯壁浮现出杨戬自剜心脏那日的场景:本该坠入弱水的神心,此刻正在某具妖骸胸腔跳动。她突然想起灵山崩塌时,十七颗舍利子粉末中混入的银甲残片——司法天神早将神魂碎片散入三界,成为诱捕混沌的饵食。“猴子!这些骸骨里藏着杨戬的神魂!“她以舌尖血画符封住宝莲灯,青焰却凝成獬豸形状扑向最近的蛟魔王骸骨。
二、逆轮回 313
地府最深处的孽镜台前,陆昭的辨善恶瞳正在融化。新生的监察者之躯承受不住十万冤魂的嘶吼,直到他看见镜中映出崔判官——那本该魂飞魄散的阴司使者,此刻正跪在黑莲尊者脚下誊写《逆命簿》。“原来你才是真正的判官笔......“陆昭的獬豸角刺穿镜面,却捞出一把沾满桃胶的梳子。这是白璃在轮回井边梳头时用的,梳齿间还缠着几根银白色狐毛。
梳子触地的瞬间,长安城地底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当年秦王用来镇压旱魃的青铜棺椁集体浮空,棺盖上浮现出周天星斗图。武德殿废墟中爬出的阴兵突然调转枪头,将正在超度亡魂的唐僧团团围住。“阿弥陀佛,施主们可是要听《金刚经》?“唐僧双手合十,脑后功德金轮竟渗出黑气,最近的那个阴兵突然开口:“金蝉子,你十世轮回吃的都是混沌舍利......“话音未落,九环锡杖已贯穿其咽喉。
三、真假神佛 5
灌江口废墟上空,哪吒的风火轮烧穿了云层。他手中混天绫缠着半截断裂的锁链,链节上“天道“二字正被黑血腐蚀。“杨二哥,你养的狗在噬主了!“乾坤圈砸向正在啃食梅山兄弟尸首的哮天犬,那畜生却扭头露出杨戬的脸:“三太子,你父托塔天王的心脏......味道不错。“哪吒瞳孔骤缩,想起三日前父亲突然闭关,塔底渗出的血渍原来不是幻觉。
此时的花果山已成炼狱。六耳猕猴的残魂从孙悟空耳中钻出,化作黑烟缠住金箍棒:“当年如来把我塞进你耳朵时,可没说这里面还藏着混沌的胎盘......“孙悟空一棍劈开自己左臂,露出的白骨上密密麻麻刻满梵文——那是五指山下五百年间,如来用金箍咒笔画的封印。此刻梵文正一个接一个崩解,每消失一个字符,东胜神洲就有一座寺庙佛像流泪。
四、弑神宴 3
司法神殿深处,玉帝的冠冕滚落在獬豸雕像脚下。李易握着染血的宝莲灯走进来,灯芯里囚禁着燃灯古佛最后的清明。“陛下,您可知为何天道选中杨婵?“他一脚踢开玉帝的无头尸身,将宝莲灯放在司法天神的宝座上,“因为她是女娲石转世,是唯一能承受混沌本源的容器......“殿外忽然传来天河水倒灌的轰鸣,李易抚摸着灯壁轻笑:“杨戬,你以为自毁就能破局?你妹妹的心脏,可比你的好用多了。“
花果山水帘洞内,牛魔王骸骨的手掌已插入孙悟空胸膛。就在他要捏碎那颗跳动七百年的石心时,宝莲灯青焰顺着妖王骸骨攀援而上,杨婵的声音从每块骨头里渗出:“猴子,还记得五行山下那坛桃花酿吗?“孙悟空突然大笑,任由牛骨五指收拢:“俺老孙忘了告诉你......“石心碎裂的刹那,万千金光从胸腔迸射,“那颗心早换成杨戬给的弑神种了!“
五、万物烬 13
三界在此刻寂静。弑神种绽放的光吞噬了所有黑莲,杨戬残留的神魂从每具妖骸中升起,在天幕上拼凑出完整的司法天神。他第三只眼流淌出的不再是血,而是星河般的银色光尘。“猴子,这坛酒酿了五百年......“虚影抬手掷出一物,孙悟空接住后发现是当年压在五行山下的酒坛,封泥上还有自己用爪子刻的歪扭猴头。
酒坛摔碎的瞬间,三界开始褪色。从花果山第一片桃叶开始,万物都化作水墨般的灰烬。杨婵看见自己的手指正在消散,宝莲灯却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原来弑神种要烧尽的不止混沌......“她最后望向孙悟空,那猴子正将金箍棒插进自己天灵盖:“如来!这最后一难,俺老孙自己走!“
当最后一粒灰烬飘落时,三十三重天外的诛仙剑阵突然逆转。通天教主看着空空如也的棋盘轻笑:“师兄,你算到了天道,却没算到人心。“废墟中,一块银甲残片闪过微光,上面沾着半片桃花瓣——那花瓣的脉络,分明是尚未长成的混沌之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