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漫过灵台方寸山的石阶时，我闻到了熟悉的松烟味。三百年前跪拜过的斜月三星洞依旧悬在断崖边，只是檐角的风铃锈成了血红色。白骨精的虚影在凤翎中轻颤：“这地方...让我心悸...“
“猴哥，你师父不是早就...“八戒话音未落，洞门突然洞开，万千星辰从门内倾泻而出。星光铺就的长廊尽头，菩提祖师正在烹茶，炉火里烧的却是我的猴毛。
“泼猴，茶凉了。“祖师头也不抬，将淬过金箍棒的定海神针铁当茶匙搅动。茶汤里浮沉着五百年前的花果山落叶，每片叶子都映着金蝉子剜骨的画面。
我跪坐在蒲团上，蒲团突然长出荆棘。鲜血渗入草编的纹路，竟勾勒出灵山地脉图。“师父，弟子...“
“你早不是我的弟子。“祖师弹指将茶汤泼向虚空，水珠凝成三千小世界，“从你戴上金箍那刻起，便成了如来的提线木偶。“
白骨精的虚影突然被吸入茶壶，壶中传出她的惊呼。祖师轻笑：“白虎岭的执念，倒是泡茶的好料。“壶嘴喷出的白气在空中显形，竟是金蝉子第一世在灵山刻下的血书。
段落一：三问三劫
“一问：火眼金睛看的是真相，还是心魔？“祖师将淬火的金箍棒插入我天灵。剧痛中，我看到五行山下的自己——那猴子的双眼里没有金光，只有两团燃烧的佛骨。
凤翎突然脱落，在空中烧出焦痕：“当年给你重瞳的，根本不是八卦炉。“祖师指尖捏碎一片星光，碎屑里浮现如来将佛骨金髓滴入我眼中的场景。
“二问：七十二变藏的是本相，还是妄念？“祖师袖中飞出我的毫毛，每根都变成戴金箍的佛陀。万千个我齐声诵经，诵的却是《阿鼻地狱经》。
我暴喝着现出法天象地，金身佛陀背后却伸出九条蝎尾。白骨精的虚影从茶壶挣脱，用残魂凝成利刃斩断蝎尾：“大圣，看看你的影子！“
月光下的影子没有凤翎，只有被铁链锁住的山猿。那山猿心口插着半截九环锡杖，杖头挂着江流儿的婴儿襁褓。
“三问：西天取的是真经，还是枷锁？“祖师掀开茶炉，炉底压着唐僧的锦斓袈裟。袈裟上八十一难图在蠕动，每场劫难都在重复金蝉子剜骨的场景。
段落二：方寸棋局
祖师在石桌上排出星辰棋局，执子竟是如来的佛指舍利。我每落一子，棋盘就浮现一具金蝉尸骸。当第九具尸骸浮现时，菩提树突然开花结果，果实里传出婴儿啼哭。
“这是...江流儿？“我捏碎果实，血水中浮出唐僧的胎发。祖师却将胎发编成绳结，系在淬火的金箍棒上：“金箍锁魂，胎发缚心，好手段。“
棋盘突然崩塌，星辰化作暴雨倾盆。每滴雨都是缩小版的紧箍咒，落地生根长出荆棘。我扯断藤蔓时，掌心沾满金粉——那是如来在灵山撒的功德粉。
白骨精的残魂突然融入我的影子，山猿虚影发出咆哮。祖师抚掌大笑：“妙哉！白虎岭的执念，倒是破局的关键。“
段落三：水月洞天
祖师引我至后山寒潭，水面上浮着灵台方寸山的倒影。可当我凝视倒影时，看到的却是大雷音寺的菩提树——每片叶子都挂着一具佛陀干尸。
“跳下去。“祖师突然推我入水。寒潭深处传来梵唱，我竟在潭底看到斜月三星洞的倒影中的倒影：如来与菩提祖师正在对弈，棋盘上摆着我的心尖血。
白骨精的残魂突然实体化，她拽着我冲破水面。带出的水珠在空中凝成偈语：“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可当水珠落地时，偈语变成了“本来皆孽物，何处觅如来“。
段落四：薪火相传
祖师将淬火的金箍棒递还给我，棒身浮现出我从未见过的铭文：“灵台方寸本无物，斜月三星皆是空“。凤翎触碰到铭文时，突然映出金蝉子第十世投胎前的画面——那婴儿的后颈有块凤翎状胎记。
“师父，您早知道...“我握棒的手微微发抖。潭水突然沸腾，映出如来正在灵山焚烧菩提树的场景。
祖师的身影开始透明：“记住，火眼金睛要看穿的不是妖魔...“他化作青烟消散前，在我眉心点出朱砂印，“...而是诸天神佛皮囊下的本相。“
洞府轰然坍塌，我们跌出幻境。八戒正用钉耙刨地找野薯，沙僧的骷髅项链在唱《摇篮曲》。白骨精的虚影虚弱地浮现在凤翎中：“大圣，你的心跳声...有菩提树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