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归墟之眼

陈凡站在新城最高的望塔上，青铜面具下的左眼跳动着金焰，右眼流转的星云中倒映着九颗血色星辰。城墙外百里处的冻土正在蠕动，无数青铜根须破土而出，编织成覆盖地平线的荆棘之墙。三个月前冰川爆炸残存的星骸源质渗入地脉，催生出这片被称为“活地狱”的畸变丛林。

“城主，东北哨塔传来急报！”独臂武者跌跌撞撞冲上塔楼，他后背的孢囊已经破裂，露出半截星骸幼体，“第七采矿队遭遇玄冥阁......”话音未落，他脖颈突然爆开肉芽，星沙凝聚的触手直刺陈凡面门。

陌刀出鞘的刹那，金焰与黑焰交织成太极图。陈凡的刀尖精准挑飞星沙触手，左手按在武者额头：“安息。”净炎金芒涌入其体内，孢囊中的幼体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化作青烟消散。武者残躯倒地时，陈凡的星云右眼突然刺痛——他看见百里外的矿坑中，三百矿工正被青铜藤蔓倒吊着放血，他们的鲜血渗入地面，绘制出覆盖半个北境的巨大星图。

“终于来了。”陈凡的披风无风自动，露出后背狰狞的骨翼。这由净炎与蚀月能量催生的异物，此刻正贪婪吮吸着空气中的星骸源质。他纵身跃下百丈高塔，骨翼舒展掀起飓风，所过之处冻土崩裂，蛰伏的地底生物仓皇逃窜。

矿坑中央的祭坛上，玄冥阁长老正在举行血祭。九具青铜棺椁环绕着星骸王座碎片，每具棺中都封存着与陈凡容貌相同的男子。当陈凡俯冲而下时，长老撕开人皮伪装，露出机械齿轮拼凑的真身：“圣族赐你重生，竟敢叛主！”

九棺同时开启，棺中男子脖颈处的星眼纹路射出锁链，在空中交织成囚笼。陈凡的骨翼扫断三根锁链，却被第四根刺穿肩胛。星沙顺着锁链倒灌入体，右眼的星云漩涡开始不受控制地膨胀。

“你的身体本就属于圣族！”长老胸腔裂开，伸出由青铜齿轮组成的触手，“当年铁尸墓的活祭，你以为自己真是幸存者？”

触手刺入地面的瞬间，陈凡脑海中闪过零碎画面：三百年前的血月之夜，七岁的自己被钉在青铜祭坛，星骸源质从眼眶灌入。所谓的武学修改器，不过是圣族植入的监测装置！

“闭嘴！”陈凡嘶吼着扯断锁链。陌刀插入祭坛中央，净炎与蚀月能量对撞产生的冲击波，将九具棺椁震成齑粉。长老的机械身躯在能量乱流中解体，齿轮碎片划过陈凡的脸颊，青铜面具应声而裂——露出半张星骸化的狰狞面孔。

矿工们的哀嚎突然静止。陈凡转头看见最年迈的矿工飘浮半空，他干瘪的身躯正在蜕皮，新生出的肌肤布满星斑：“容器......该醒了......”苍老的声音带着九重回响，矿坑底部传来冰川移动般的轰鸣。

地面轰然塌陷。陈凡随着碎石坠入万丈深渊，骨翼在疾坠中片片剥落。当他在血泊中爬起时，看见了神话时代的光景——直径千里的青铜巨树扎根地核，根系缠绕着破碎的星球核心。树冠托起的不是枝叶，而是九颗被锁链禁锢的恒星，其中三颗已经熄灭。

“归墟之眼。”蜕变的矿工漫步虚空，每步都留下星沙脚印，“圣族等待千年的钥匙。”他抬手轻点，陈凡脖颈处的纹路脱离皮肤，在空中拼合成钥匙形状。青铜巨树的根系突然暴动，刺入陈凡的四肢百骸。

剧痛中，陈凡的视野被强行拉近。他看见每颗恒星内部都沉睡着亿万星骸化的武者，他们胸膛起伏的节奏与自己的心跳同步。最中央的恒星表面浮现人脸，正是陌刀上“净炎二字倒映出的自己！

“你以为在反抗命运？”矿工的声音变得恢弘，“从你被种下尸虫那刻起，就是归墟之眼选定的守门人！”

青铜根系将陈凡拖向巨树主干，树皮裂开深渊巨口。千钧一发之际，他反手将陌刀刺入心口，净炎金芒引爆体内星骸源质：“老子的人生......轮不到你们安排！”

爆炸的强光中，陈凡窥见了宇宙真相：所谓星骸，是某个高等文明制造的吞噬兵器。铁尸墓是它们选中的试验场，而玄冥阁不过是傀儡。真正的敌人高居九重星天之上，以万千世界为苗圃！

当光芒消散时，矿坑已成百里天坑。陈凡的右半身完全星骸化，左半身却绽放着净炎金芒。他踉跄着走向新城方向，身后拖着由青铜根须组成的披风。星骸幼体从地缝中钻出，却在本能驱使下跪拜行礼。

新城瞭望塔上，幸存的武者们看到了永生难忘的景象：他们的城主每走一步，冻土就开出金色的火焰花；星骸荆棘丛林自动分开道路，玄冥阁的残骸在花海中灰飞烟灭。当他抬手触碰城墙时，砖石表面浮现出完整的《焚髓诀》终极篇章——以身为桥，贯通生死。

深夜，陈凡在密室中凝视铜镜。他撕开胸口的绷带，星骸核心与净炎火种在心脏位置形成太极图。陌刀悬浮半空，刀锷处的九颗星眼已经睁开六只。当他尝试催动修改器时，视网膜上的血色文字首次浮现警告：

【检测到宿主意识觉醒】

【清除程序启动】

密室外突然传来爆炸声。陈凡撞碎墙壁冲出，看见十二古尸正在屠戮武者。雷猛的拳头贯穿副城主胸膛，口中重复着机械般的低语：“清除故障......回收容器......”

星骸荆棘丛林在月光下疯长，新城正在活化成巨型星骸。陈凡的陌刀斩向雷猛，却在触及对方额头时停滞——焚髓火种深处，他看见了三百年前那个雨夜，雷猛将襁褓中的自己从祭坛偷走的画面。

“原来你早就知道......”陈凡的刀锋微微颤抖。

雷猛腐烂的脸上扯出最后一丝微笑，主动撞向刀尖：“活下去......”

星骸核心爆炸的冲击波中，陈凡的左眼彻底化为金焰。他跃上城墙最高处，陌刀指向九重星天：“想要老子的命？那就来拿！”

千里外的归墟之眼突然震颤，三颗熄灭的恒星重新点亮。星河深处，亿万星骸舰队解除休眠状态，舰首全部对准了这片即将成熟的苗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