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演武日

第二天，孙诚早早便来到了北镇抚司。

点了卯之后，又等了一阵时间，才见到一些普通军士三五成群，不急不慢地赶来。

今儿是半月一次的演武日，北镇抚司麾下的一众锦衣卫，除了分排到今日轮班跟外出任务的那些外，全部都要到演武场上切磋、比试一番。

这也是绝大多数锦衣卫，不多能够晋升的渠道之一。

不过这几年来，锦衣卫指挥使青龙逐渐丧失新皇的信赖，再加上东厂、西厂都在插手、拉拢锦衣卫。

如今锦衣卫已经不比过去，演武日也逐渐变成了走个过场。

孙诚等人的佩刀，在进入演武场之前就被收走了。

换上了统一的木刀，以防止在演武的过程中出现命案。

静静地站在队列中，孙诚等待着轮到自己。

不大的演武场上，两位青年正打得正难分难舍。

孙诚多看了几眼，心中开始对两人进行了点评。

“左边这个下盘不稳，上肢无力，我最多一招就能解决。”

“右边那个力量倒是不错，但敏捷差了一些，他应该是个用拳的高手，但太过教条死板了一些。”

旁边一个跟前身关系不错的校尉，凑到孙诚身边问道：“阿诚，这两位你看好哪个？”

“右边那个！”

孙诚毫不犹豫地，就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演武场上那两位，虽然右边的敏捷差一点，战斗起来也是僵硬死板，但看得出来他也是从小练武，底子比左边那位好太多了。

只不过没什么战斗经验，所以看上去一直被动挨打。

但他的身体素质，也在左边那位之上。

耗一会儿，左边肯定先坚持不住。

果不其然，又十来个来回之后。

右边那个锦衣卫军士，虽然身上在过去这一会又挨了不少下，但都是一些轻伤，给他抓住机会后。

他弃刀挥拳，一拳就把已经开始大口喘气的对手，一拳打出了碳粉划出的黑圈外。

“果然！”

“又让你小子猜对了！”

周围几个校尉，都笑着往孙诚这边围了过来。

他们平时在一个列队中，关系谈不上多好，但彼此都是熟悉的。

几乎每一家，往上一代的都是锦衣卫。

只不过，大部分情况都跟孙诚差不多。

父辈到死都只是个小旗官或者总旗，因此就算把孩子也带进锦衣卫之中，但最多也就只能让他们勉强混个体面的校尉身份而已。

孙诚也随着他们小声说笑着，这也是最近几年才能的事情。

以前青龙这位锦衣卫指挥使，几乎每一次演武之时都会亲临。

只要到来，北镇抚司这边上至镇抚使，下到几位千户、副千户、百户等，全部都要到场认真观看。

那时候每一次的演武，一干锦衣卫的确都在卖力表现。

因为大家都很清楚，一旦在演武时有出色表现。

接下来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获得进一步表现自己的机会了。

不过现在吗，也就是走个过场了。

青龙已经有段时间没来过这里了，连负责北镇抚司的镇抚使汪正，也只是露个脸，待一众锦衣卫集合之后，说了几句便离开了。

目前负责演武事宜的，赫然是一位锦衣卫千户。

“今儿负责的是李大人，不知道是否有人能被他给看上。”

旁边有人小声交流着，孙诚闻言也不由往校武场前方搭建的台子上看去。

就见一位锦衣卫千户正面色严肃地，看着下面乱哄哄的局面，脸上有些不愉，却什么都没有。

北镇抚司下属有九个千户所，比南镇抚司多了足足五个。

最近有风声，孙诚也听说了可能要再扩建第十个千户所。

李文忠、李千户便是其中一个千户所的负责人，实力不太清楚，听说一手鹰爪功相当了得。

当年他曾随锦衣卫指挥使青龙，在先皇外出之时护驾在侧，当时消息不知道怎么走漏了，有心怀不轨之人来袭。

这位李千户一手鹰爪功，独占数位来袭之敌一举成名。

锦衣卫内部都在传，他是受到了青龙的牵连。

今上正德皇帝登基后，有意换掉青龙这位先帝的心腹锦衣卫指挥使，把这个重要的特务机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而李文忠跟青龙关系莫逆，否则他也不可能到现在都还只是个千户了。

以他的实力跟先帝当年的青睐，再不济也该是负责南北镇抚司的一位镇抚使。

“喂，到你了！”

孙诚正想着呢，突然间感觉自己被人推了推，才知道到自己了。

“谢了！”

跟身边的几位校尉道了一声谢，孙诚立刻带着木刀，便挤出人群往演武场中而去。

“卑职锦衣卫力士陈志安，见过千户大人。”

“卑职锦衣卫校尉孙诚，见过千户大人。”

两人一前一后，抵达演武场中。

齐齐抱拳低头，向台上的李文忠行礼。

“免了，你们切磋一下吧。”

李文忠对于现在的锦衣卫是有些失望的，只不过现在朝局对锦衣卫不太好。

现任锦衣卫指挥使青龙大人，因为乃是先帝的心腹，不被今上正德皇帝所喜，一直都想将他换掉。

而锦衣卫素来有生杀抓捕大权，被朝堂群臣们视为权力平衡的破坏者，自然平时没少上书各种攻伐。

东厂跟西厂，这两年又都想着将手伸进锦衣卫这个大明帝国最老牌的特务机构之中，扩充自己手中的权力。

青龙大人虽是三品武者，宗师级的存在。

现在也只能疲于应付朝堂，已经分不出太多心神来关注锦衣卫内部管理了。

这两年来，今上又多次越过他，任命了南北镇抚司的镇抚使。

而两位镇抚使，也开始各自提拔自己的亲信，担任千户、百户。

如今的锦衣卫内部，正因为争权夺势而陷入到半瘫痪之中。

早已不是先帝时期，那个令天下闻风丧胆的特务机构了。

李文忠也没有能力改变一切，他知道一旦青龙被罢免，自己要么一个千户干到死，要么也随他一起被罢免。

所以，以前最是严肃认真，忠于锦衣卫的他，现在也没什么心思提拔新人了。

今天轮到他负责的这场演武考核，他跟其他千户一样，也是准备走个过场的。

“是，千户大人！”

陈志安跟孙诚旋即转向对方，各自后退三步之后，再次齐齐抱拳行礼。

“请指教！”

“请指教！”

陈志安身材矮小，比孙诚略矮半头。

但速度相当之快，行礼之后下一刻，便猛地向他冲来。

他也不动用手中木刀，待两人之间距离已经不足三步，便纵身跃起，右腿抬起，瞬间踢出了数脚。

“北派的潭腿吗，倒也像模像样的。”

李文忠暗暗点点头，多看了那陈志安几眼，“可惜没有气感，应该是只学了一些腿法跟外功。”

感受着呼啸而来的腿风，孙诚不急不慢地一个闪身，便躲过了袭来的攻击。

手中木刀瞬间扬起，抬手就向着陈志安劈去。

陈志安连续几脚踢空，落地之时已经有些后力不济了。

正要还力再次攻击，就见孙诚的木刀劈向了自己的脑袋。

那木刀打人虽然不痛，但上面沾着碳粉，若是沾到身上致命位置，或者身上沾了多处便会被判定失败。

他见状忙举刀准备挡下，同时右腿再次抬起，便要趁对方一刀砍下力竭之时，踢到对方的身上去。

可惜，陈志安却不曾想向着自己脑袋劈砍下来的木刀，竟然在空中划过了一道弧线。

轻易地避开了自己举起准备格挡的木刀，在自己的胸前，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碳痕。

“承让了！”

孙诚满意地看着敏捷再次增加了几点后，自己愈发轻松用出的疾风刀法。

那一道碳痕从对方的左胸一直贯穿到小腹，若真是生死搏杀。

他一个照面，一招便能解决了对方。

陈志安低头看了一眼，脸上虽有不甘，但也知道二人之间实力差距太大。

只能咬牙握紧手中的木刀，也向他抱拳行了一礼：“多谢指教。”

二人再次对着李文忠抱拳行礼，随后便要下去。

可一抬起头，孙诚就看到李文忠盯着自己，正奇怪呢。

就听对方问道：“你叫孙诚是吧？”

“很不错，一会演武结束后，过来见我。”

这话一出，演武场上一片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