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百态

箭如流星追月，矢不停发。

铜钱就像荡起的秋千，不断的抛起，落下。

债务进度稳定的滚动。

胡浪和商平隐看着那个不断拉开弓弦的沉稳少年，不知不觉间，心底已没有了那份轻视。

“小师弟他才14吧？”胡浪感觉喉咙有些发干。

商平隐点点头。

“而且他还没开始修炼吧？”

商平隐继续点头。

胡浪忍不住咂舌：“没修炼都这么猛，等他踏入初萃境，力达千斤，四周着人保护，再配备一把十石强弓，还不得把我们统统扬咯。”

商平隐仍旧点头。

胡浪自言自语：“本以为只是路边的一块顽石，没想到竟然是璞玉，哪怕他一年期内没有破开关膜，我们也不能把他给放跑咯。”

商平隐不语，只是一味点头。

胡浪双手一合：“计划得改改了，这样的璞玉只要打磨好了，以后会成为大师兄手里最强的弓和箭。”

商平隐这次不再点头，他望着下面那个手指尚未痊愈，却仍专注拉响弓弦的少年，眼神深邃。

想说些什么，最后又咽下了所有的话语，只是道：“不管如何，结个善缘总归是好的。”

绷！

【射箭：100/3000】

老旧的猎弓终究走到了尽头，就像它的第一任主人那般弓弦崩裂。

胡浪从墙头跃下，只有声音传来，却是不见他的踪影：“小师弟莫急，师兄我这去给你弄一把顶好的新弓来！”

.......

是夜。

黎阳坊。

赵三家。

花皮迈着小碎步跑到门边，汪汪叫唤。

“是花皮和爹爹回来了。”

花皮听到屋里由远及近的熟悉脚步声，兴奋的摇起了尾巴。

房门打开，最小的女娃头上扎着两个羊角辫，脸蛋冻的通红。

她看见花皮，眼睛瞬间弯成了月牙，上前抱着花皮的脖子，咯咯直笑：

“爹爹，我去和花皮玩了。”

赵三叫住小女儿，闷声道：“妞妞，花皮跟着爹累了一天，先等它休息一会儿。”

妞妞不舍的松开双手，奶声奶气道：“花皮乖乖去睡觉，等你睡醒了我们再一起玩。”

花皮汪汪叫了一声，好似在回应小主人的稚嫩无邪。

家里的女主人赵王氏上前拉着赵三满是老茧和泥土的大手低声道：“当家的，你快进里屋，我有件事情和你说。”

赵三抿了下嘴巴，一言不发的埋头跟在妻子后面。

屋里的油灯劈啪作响，赵三的影子在跃动烛光下忽明忽暗，忽大忽小。

赵王氏还没开口，内心煎熬了许久的赵三受不住这无言的压力，抢先说道：

“孩子他娘，我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要是你觉得不成，那我就不想了。”

“当家的，你是不是哪不舒服啊？是不是在山上冷着了？没事吧？”赵王氏声音发颤。

许是山上的风霜磨人，以致于赵三回家后也经常沉默寡言，很多时候都是赵王氏说，赵三听。

一般只有在身体很不舒服的时候，赵三才会支应两句。

想到赵三的身体可能出问题了，赵王氏急的眼泪都打湿了眼眶。

“孩他娘，我身体好着呢。”

“你话也不说完，真是吓死我了！”赵王氏破涕而笑，拳头轻轻在赵三墙壁一样的胸膛上轻轻擂了一下。

赵三是家里的顶梁柱。

要是赵三身体出问题了，这家，也就要塌了。

赵三用相对干净的袖口给妻子擦去泪水，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我记得了。”

“说吧，是啥事？”赵王氏不好意思的撇过头去问道。

赵三看着刚刚哭泣的妻子，突然感觉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赵王氏低声自语：“有啥事就说，娃都三个了，还藏着掖着。”

赵三涨红了脸，手不是手，脚不是脚：“孩他娘，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有屁快放！”赵王氏没好气道。

赵三立即舒坦自然了：“我想带着秦老叔家的娃子秦燃一起在山上转个两天，要是他不中的话，我再去找老杨、老何他们。”

“阿燃？！”赵王氏没好气的说道：“你真是个石头，人家阿燃都已经发了大财了，你还啥都不知道呢。”

赵三一脸茫然，怎么一天没见，阿燃就发财了？

不过要是阿燃真发财了，秦老叔在地下也就能瞑目了吧？

赵王氏见丈夫的木讷模样，炫耀似的拿出一块洗去了颜色的红布帕：“看看这是啥？”

揭开红布帕，里面放着几粒碎银。

赵三脸色一变，沉声问道：“孩他娘，这银子是哪来的？”

“今天阿燃来咱家看望你，结果他来的太晚了，你没在，就留下三两银子，说是感谢你先前背他回家。”

“难怪那些庙里的大师总说要行善积德呢，有这三两银子，今年能好过不少。”

“大娃的那身衣服都穿了五年了，二娃和三娃现在也大了，还在捡大娃以前的衣服穿，我打算等秋税过后给他们扯点布做身新衣裳......”

赵王氏后面说了什么，赵三一个字也没听见，他看着红布帕里的几粒碎银，闷闷不乐道：“你怎么就收下了？”

他只是凑巧看见二郎昏倒在地。

赵三相信这种情况，不管是谁看见，只要是认识的都会搭一把手。

无非就是费点力气。

不管阿燃以后是个什么情况，他从来没想过要求些什么。

“什么叫我怎么就收下了？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妻子看着赵三，刷的一下红了眼眶。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赵三嘴唇喏喏，笨拙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总之这钱咱不能要，我得拿去还给阿燃。”

妻子紧紧把红布帕护在怀里，放出狠话：“不行，这是阿燃留给四个娃的，你要是敢拿走，我就，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我...你...唉！”赵三蹲在地上，闷闷不语。

......

杨青家。

杨母放下碗筷，看了眼四周，神神秘秘道：“阿蓝，阿青，你们知道咱隔壁街的秦燃不？”

杨青撇嘴道：“咋不知道，昨天何大哥和赵石头还在山上碰见他了。”

杨蓝沉声道：“阿青！不准对赵三哥没礼貌！”

“我怎么没礼貌了？他难道不是像石头一样吗？”杨青不满的小声嘀咕。

“你！”杨蓝眉头挑起。

“行了，这里又没外人，都少说两句吧，”杨母阻止了两兄弟间的小矛盾，旋即没好气的点了一下杨青的额头：“你个没眼力见的小兔崽子，人家阿燃出息了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