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盘算

杨青拍开老娘粗粝的手指，嬉笑道：“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就他能有啥出息？”

杨蓝听不下去：“人家也没得罪过你，少说两句吧。”

杨青脖子一横反驳道：“咋了，我说错了吗？坊里的哪个猎户上山连狗都不带的？”

“娘，我和你说，赵石...三哥那个闷瓜子还打算带着这个累赘加入我们猎队呢！”

杨母呼吸急促了起来：“你个小兔崽子该不会拒绝了吧？”

“那必须的，我们猎队个个都是好手，咋能让这种没用的憨货加入。”

“还好昨天何大哥把他赶跑了，不然昨个儿捡到的雉鸡就要分他一份了。”

杨母心疼的直抽冷气，抄起筷子直往杨青胳膊抽：

“你个没眼力见的小兔崽子，你知不知道昨天人家在山上打到了一头火阳鹿，在外地来的柳老爷那卖出了三百多两银子，都在南街那边买院子了！”

“要是你们没把他赶跑，这么多的银子还能少了你们的一份？到时候你娶媳妇的钱不就有了？”

杨青闻言，大脑轰的一声炸响，眼珠子刷的一下就红了：

“娘，刚刚你说什么？那个姓秦的小子昨天在山上打到了一头火阳鹿？！”

“咋了？你以为老娘在骗你？这事坊里都传开了，大家都说老秦家要出息了，媒婆挤破了脑袋想到他家里去说媒，你个没眼力见的小......”

杨青一屁股跌坐在凳子上，两行热泪滚滚落下：“娘，那头火阳鹿本来应该是我们的，本来应该是咱家的啊。”

“当时要不是哥死活不让我追，现在风光的就是咱家了。”

杨蓝看见自家弟弟哭哭啼啼的，还不讲道理是非，怒从心来：“够了！”

“杨青，你看看你刚才在说什么鬼话？我们打的那头火阳鹿是老独眼的猎物，你是觉得老独眼吃的太饱了，不会拍死我们吗？”

“而且你怎么知道秦燃打到的就是我们看到的那头？”

“就是那头，绝对是那头，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秦燃那个狗日的抢了我的火阳鹿，抢了我的三百两！抢了我的二妞！我要杀了他！”

啪！

杨蓝一巴掌抽在杨青脸上。

杨青的脸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

杨青抬手摸着被抽的地方，眼里写满了恨意：“你打我？你凭什么打我？难道我说错了吗？”

弟弟的眼神让杨蓝感觉有些陌生。

他想道歉。

但作为兄长，道歉的话又令他难以启齿。

杨青等了片刻，没有等来解释，也没有等来道歉，他站起身子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出去转转。”

杨母把手里的筷子啪的一下摔到桌上：“你这个大哥当得可真好，胳膊肘尽往外拐！”

杨蓝低头，默默收拾着满桌狼藉。

......

杨青漫无目的的走在坊里。

耳朵时不时的能听见秦燃、阿燃、火阳鹿、三百两、四百两这些字眼。

它们就像是一根烧红了的铁钎狠狠插进了杨青的脑袋里，搅得他头疼欲裂。

“这些本来都应该是我的，这些本来都应该是我的。”

杨青喃喃自语着，面目越发狰狞。

他认准黑山帮的方向，摇摇晃晃的消失在街道尽头。

......

黑山帮。

“马爷，外面有个黎阳坊的穷酸小子想求见您，说他有重要消息要告诉您。”

马五摇晃着骰蛊，骰子在里面互相碰撞，发出让马五最喜爱的声音：“妈的，没看见老子在忙正事吗？让他赶紧滚！”

“马爷，这小子说这个消息和柳氏有关。”

咚！

马五把骰蛊拍在桌上，骂骂咧咧道：“你他娘的不早说？”

手下干笑道：“您也没问啊？”

“他娘的还敢还嘴？”马五一脚踹在手下的腿上：“赶紧把人给老子带进来，老子要亲自问他。”

“小的这就去。”

......

马五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脸色冷漠：“就是你小子要见我？”

“你最好没有骗我，不要凭你扰了爷的雅兴，老子就有十八种法子叫你痛不欲生！”

杨青看着煞气腾腾的马五，心头生出惧意。

被马五这么一吓，连站都站不稳了。

杨青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像是抖豆子一样，添油加醋的说出火阳鹿的事情。

“...五爷，秦燃那个小畜生抢了我的猎物，还请您老为小的做主啊。”

马五若有所思，突然发问道：“你和我仔细说说这个秦燃。”

“五爷，他就是个运气好的废物，要不是我们已经打伤了火阳鹿，他怎么可能捡到火阳鹿？”

“有意思，”马五手指摩挲着下巴，眼神莫名：“也就是说，这头火阳鹿是你们打到的是吧？”

杨青言之凿凿：“没错！”

“赏你的，”马五扔出十几个铜板砸在杨青身前：“你先回家，这事别和人声张，后头我会让人去找你。”

杨青欣喜若狂的把所有的铜钱捡起，嘴里不停说道：“谢谢五爷为我做主，谢谢五爷为我做主。”

五爷一脸嫌弃的摆手道：“别在这里杵着，赶紧滚吧。”

......

翌日。

马五把这事汇报给了当值的白芳仁。

“白爷，经过小的不懈努力，终于找出了可以对付柳家的法子。”

白芳仁拿着刻刀仔细雕琢着木头，从轮廓能看出隐约是一尊佛陀：“说来听听。”

马五毫不犹豫的把杨青和他说的事情以自己的版本重新复述了一遍。

白芳仁听完后，雕刻的手臂一顿，刻刀上挑，在佛陀的脸部划出一道深痕。

佛陀的慈眉善目变成了怒目金刚。

“我知道了。”

“白爷，我们要不要主动把这个事情放出去，打击柳氏的声望？”

“不要去做多余的事情，我自有安排，你先下去领赏吧。”白芳仁抬起眼皮，眼瞳不带感情的注视着马五，将马五看的毛骨悚然

马五忙不迭的告谢退去。

白芳仁换了一块新的木头，重新开始雕刻。

打击柳氏声望？

白芳仁眼神嘲弄。

昨天柳智寰连挑白、陈两家的武馆，等今天拜会完黄家，就能去县衙请照骨相脉镜开馆。

这点屁事现在爆出来，能起什么作用？

“呵呵，柳氏的出现，对我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非但不会打击柳氏，反而会主动去帮助柳氏扎根常宁县！

没有柳氏把水搅浑，他永远都没有希望成为白氏的新族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