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造不出手机，严裟无法和彭焕即时通话，但他还是通过特殊途径得到了暗室那边的指示。
“那就开始调查吧。”
只能哼哼的彭勒已经被人抬了出去，钟楚羽和叶筝坐在严裟对面，身后还有十名武玄默默站立，场面如同审讯一般肃杀。
“从山南府到仙梧城的那个晚上，龙船上只有你们和索远倪抗四人，对么？”
叶筝正要回答，钟楚羽直接摆了摆手。
“你想问什么，直接问就好了，不用拐弯抹角。”
严裟默然片刻，忽然笑了笑。
“索远和倪抗是你杀死的，对吗？”
他意味深长地注视着钟楚羽的眼睛，毫不退避，仿佛要从中读出每一丝心理波动。
叶筝努力保持着镇定，一遍遍默念不能太紧张，不能露出破绽。话说以这家伙骗吃骗喝时的心理素质，应该能蒙混过关吧？
然后，她就发现身旁男子突然变成了诚实宝宝。
“不用谢我，那是我应该做的。”
出乎叶筝的意料，无论严裟还是其他啸龙会成员，全都没有当场暴起拿人。
“为什么要杀他们？”
钟楚羽轻笑了一声，“你说呢？”
叶筝彻底崩溃，如果不是所处的环境不允许，她肯定会跳起来揪住钟楚羽大声咆哮。
承认杀人也就算了，对方问你理由，你来一句反问是要闹哪样？
合着你还怪对方不该问了？
那晚你抛出来的那么多疑点呢，现在怎么不说了？
严裟没有再问，大堂陷入了一阵煎熬到极点的寂静，直到钟楚羽忽然站了起来。
“没别的事情了吧？”
也不等对方同意，他就那么理所当然地转过身，大步走出了清察司。
叶筝只觉得六神无主，手足无措。
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在哪里？
接下来该怎么办？
好在严裟做了个向外请的手势，还点了点头，她这才如蒙大赦，快步起身追了出去。
一直走到远离清察司三里之外的中心广场，她实在忍不住了。
“你到底发什么疯？是嫌日子太枯燥，还是觉得啸龙会太仁慈？”
钟楚羽依旧在朝前走。
见他还是不以为然，叶筝怒极了，终于说出憋了许久的一番话。
“你想树敌找刺激那是你的事，但因为你的胡作非为，啸龙会要拿我们圣堂开刀了，这就是你想看到的结果？你不可理喻就算了，能不能顾及一下身边人？”
钟楚羽总算是停下了脚步。
他转头看了看叶筝，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
“在我出现之前，啸龙会就已经对圣堂下手了。”
“呵，又在胡编乱造。”
“杀害卢亨的凶手就是他们。”
钟楚羽飞快道：“谋害卢亨，葛温有份，但他本人没那实力。所以他里应外合，通知了附近的亡率部出手。”
“而亡率部的赤灵人是啸龙会的部属，不出意外，葛温也是啸龙会成员。”
“荒谬，真是太荒谬了！”
叶筝完全不相信这离谱的推断。
“你知道啸龙会当年是靠什么起家的么，就是剿杀赤灵人。”
钟楚羽淡淡道：“没人规定啸龙会不能暗中招收赤灵成员。”
“那葛温呢？你怎么证明他是啸龙会的人？”
“啸龙会连你们戚堂主的面子都不给，葛温凭什么说动他们出力？你以为啸龙会在乎的是索远和倪抗？他们真正心痛的是葛温，这个卧底一死，他们在圣堂的谋划功败垂成。”
叶筝仍在反驳：“就算这样，那你凭什么断定卢亨是啸龙会害死的？”
钟楚羽再次摇了摇头。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忙自己的事情，对于查凶手压根就没上心。
这次难得这么有耐心，只因叶女侠自始至终都没‘出卖’过他，哪怕到了清察司也没抢着给自己开脱，这份义气着实难得，尽管钟楚羽本不需要。
“那晚目睹我杀死索远和倪抗的只有你，你没说，啸龙会是怎么知道的？除非他们从一开始就料定了亡率部不会杀那两人。为什么能料定？因为亡率部就是他们自己人。而这也解释了那晚我说出的所有疑点。”
“可是，啸龙会的动机……”
叶筝说着说着，渐渐闭上了嘴。
啸龙会干掉卢亨，葛温就有机会当圣昧了，动机充分得很。
严裟不久前在圣堂谈判时，想要的也是类似结果。
或许是啸龙会作为敌人太可怕，光是想想都绝望，她很抗拒承认这个推论。
然而反驳的话却再也说不出来，因为这个推论把每一环都完美扣上了。
尽管，仍没有什么实际证据。
钟楚羽早已远去，叶筝莫名觉得一阵凉意袭来，本能地追了上去。
“那你打算怎么应付他们？”她终是选择了相信。
“我也在头痛。”
“你不是无所畏惧吗，原来也有怕的时候？”
“是啊……”
看了看车水马龙的繁华大街，钟楚羽最后一次叹气。
“我很难抉择，因为我不知突然没了啸龙会，仙梧城会变成怎样。”
叶筝张了张嘴，刚才升起来的信服感烟消云散。
大哥，这是你能抉择的事情吗？
说得好像按下某个按钮，啸龙会全体成员就会原地爆炸似的，你以为你谁啊？
回到圣堂，钟楚羽又卡了BUG刷了一次通源仪式。也幸亏戚震沦为了小弟，否则怎么都解释不了每次仪式都失败。
之后的三天，仙梧城看起来风平浪静，啸龙会似乎也偃旗息鼓了。
只不过，一条消息以极快的速度在全城传了开来——泷山郡最强大的赤灵人组织冥双部即将入侵仙梧城，钟楚羽就是他们派来的卧底探子。
对此，戚震感到无比可笑。
“简直是扯淡，他天天在圣堂窝着能打探什么？”
叶筝也觉得这消息很荒诞，“赤灵人真要摸清仙梧城的防御部署，也该去巡城司才对。”
“这肯定是啸龙会故意放出来的谣言，他们出手了。”
“不过散播这种谣言有什么用呢？”
砰！房门忽然被一名执事撞开。
“不好了，城里大批武者包围了我们，要求我们交出钟楚羽，由啸龙会进行全城公审……”
“什么？”
当戚震来到圣堂三楼，俯瞰到的是乌泱泱的脑袋顶，数不清的人群挤满了圣堂四周，一直蔓延到外面的宽阔大道，摩肩接踵一眼望不到边。
“交出钟楚羽！”
“交出野人探子！”
“处死，凌迟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