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打个赌

见到对方的那一刻，陈寻先是向林国华打了个招呼。

“林老师。”

只是在将铁门打开以后，他下意识的往下瞄了一眼，才发现这位势利的班主任居然还提着水果上门了。

林国华不以为然，他往里边瞄了一眼问道：“你妈回来了吗？”

你妈骂谁呢？

陈寻心里念叨一声，表面上还是点了点头：“回来了，这会在看电视呢。”

林国华“嗯”了一声，将手上刚买的水果递给了陈寻。

在发现陈寻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袋水果上后，林国华只是抻了抻衣领，拽了句洋文。

“I'am a teacher.”

陈寻：“？”

感情面包机的经典名言原来是效仿您的啊？

没等陈寻出声，老妈黄艳嫦就已经在后边先招呼了：“小寻，快让林老师进来呀，林老师你也是，来就来了还带什么水果呢？”

闻言，林老师点点头：“要的，既然是我主动要求登门拜访，礼节肯定是不能落的。”

“您这话说的实在是太客气了，既然这样的话，小寻你去洗一下水果，我们大家坐下一块吃。”

陈寻应了一声，默默的拎着水果去了洗手间。

途中他还瞧了瞧，发现袋子里面装着的是一串串葡萄。

2011年的葡萄其实也不算是太便宜了。

等到他再出来，黄艳嫦已经领着林国华坐在了沙发上了。

“妈，林老师，吃点水果。”

陈寻将装着葡萄的盘子放在桌上然后坐在了老妈的旁边。

但林国华只是摆摆手，随后扭头看向了黄艳嫦：“陈寻妈妈，陈寻有跟您说过，我这次来家访的目的吗？”

说完，林国华还看了陈寻一眼。

黄艳嫦有点紧张的点点头：“小寻都跟我说过了，是不是他开学考的成绩特别不理想？”

“开学考其实是小事。”

林国华摇摇头，“重点是如果陈寻再按照这个成绩下去的话，咱都不说三本了，可能连公办大专的门槛都很难摸到，至于民办...”

林国华说完，四下扫了一眼陈寻家里的环境。

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黄艳嫦也深知这位班主任的意思，她忐忑不安的接话问道：“那林老师的意思是？”

林国华沉吟片刻：“我的想法呢，就是咱现在既然没法再往上爬了，倒不如干脆节省这点时间，直接出社会打工。”

“现在外边高新技术产业发展的还是很不错的，要是做的好的话，后边月薪过三千都没有什么问题。”

“如果你们两位家长没有意见的话，我这边倒是认识一个朋友，可以一步到位介绍陈寻进去那个工厂里边看看，先实习实习。”

还是跟陈寻印象里的那样，这位老师说起话来总是能滔滔不绝的。

陈寻也知道，自己这会必须得出声了。

正当黄艳嫦想要将儿子的想法如实说出时，她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背被轻轻拍了一下。

她疑惑的回过头来，回应她的，是陈寻那坚毅的脸庞。

黄艳嫦止不住的一呆。

另一边，陈寻已经认真的看向林国华开口道：“林老师，首先我得谢谢你的好意，但工厂那边我是不打算去了。”

林国华一时间没有理解陈寻的意思，他还以为年轻人做不来辛苦的流水线活。

这倒也算正常。

于是他又继续介绍：“如果你觉得工厂比较枯燥的话，也可以先去做个服务员什么的，或者...”

“老师，我说的不是这些。”

林国华诧异的看向了陈寻。

只是他并没有在这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脸上见到一丝怯懦，取而代之的只有一抹坚定。

“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打算...继续参加高考。”

随着陈寻说出自己的想法，不算太大的客厅忽然陷入了一片死寂。

被夹在两人之间的黄艳嫦左看看班主任，右看看自家的崽。

她总觉得陈寻今天陌生的可怕。

毕竟以往有什么事，基本都是她这个做妈的当嘴替。

当然，见到儿子能够独立了她还是非常欣慰的。

只是自己在这个时候是不是该说点什么？

正当黄艳嫦心里有点忐忑时，左手边的林国华已经先开口了。

“陈寻，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

林国华凝视着陈寻，眉头紧锁。

陈寻面色坦然：“我知道的，只是现在离高考也就只剩下一百天了，我之所以读这三年，就是为了考个大学来的，要是现在放弃的话那可都前功尽弃了。”

“可以你现在这个成绩根本考不上大学！”

林国华下意识的提高了音量。

但他很快意识到了还有一位家长在身边，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放缓了些许，“我是希望你不要再把时间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了，与其折磨自己，还不如好好抓紧机会把握当下！”

林国华自认为自己已经够苦口婆心的了，他现在说这些话都不纯是在为学校的升学率作考虑了。

他本以为这番话会让陈寻多少有点动容，谁知道以往这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学生，今天却格外的犟！

“我觉得倒也不一定。”

面对林国华的这番话，陈寻摇摇头，“我都还没有尝试过，谁说我就不行呢？而且我们省的高考政策，应该没有规定说差生不能够参加高考吧？”

“这...”

林国华口中一噎，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着实没想到，自己这个学生为了反驳他，连高考政策都搬出来了。

眼瞧着和陈寻说不通，林国华又转而看向了黄艳嫦，希望黄艳嫦作为家长可以劝一劝陈寻，不要拿自己的前途来开玩笑。

可他没想到，黄艳嫦紧跟着就补充一句：“林老师，您就让小寻试试吧，万一他真的可以呢？”

面对母子二人的混合双打，林国华实在是无力招架。

尤其陈寻还特别搬出了政策这座大山。

没办法，林国华叹了口气：“如果你真的执意要高考的话，那我也不能说不让你考，只是我希望为了你的前途，你能够好好想想。”

说完，他又扭头看向了黄艳嫦：“也希望你们家长能够慎重考虑！”

黄艳嫦点点头，而陈寻转而说道：“另外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我也不会拖累学校的升学率的，就以到时候二模的成绩作为标准，要是到时候我没能考到班级前五的话，我会自己退出高考的。”

“小寻？！”

没等林国华出声，黄艳嫦已经先满脸惊讶的看向了陈寻。

陈寻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再次拍了拍黄艳嫦的手背。

而林国华这边更是不可思议的反问道：“你是认真的？”

作为班主任，林国华对于陈寻的成绩可太清楚了。

虽然他们八班并不是什么特别优秀的班级，可班级前五那也是起码能考上211的学生。

陈寻想要在一个月多一点的时间里超越这些人，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陈寻依旧应了下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听到这番自信发言，林国华没忍住一笑：“好，我倒是要看看就一个多月的时间，你要创造什么样的奇迹，只希望到时候如果做不到的话，你千万别忘了自己今天说过的话。”

他又扭头看向黄艳嫦，“那陈寻妈妈，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不打扰了。”

话音落下，林国华转身便往门口走去。

见状，黄艳嫦连忙跟了上去，直到将林国华送出门这才肯罢休。

大门一关，客厅内顿时只剩下了母子两人。

陈寻才转身，就看到了黄艳嫦正叉着腰表情还异常严肃：“小寻，你这个赌约是不是立的太容易了，虽然妈对你们班成绩的情况不太了解，但能到班级前五的学生成绩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离二模应该也就一个来月的时间了，你打算怎么追？”

面对老妈的质疑，陈寻早有预料。

陈寻拉着黄艳嫦的手臂来到沙发前示意让她坐下，然后他边给黄艳嫦按着肩膀的同时边笑嘻嘻的解释道：“放心吧妈，既然我能说出口那就证明我肯定是有办法的，您尽管放心就好！”

感受着肩膀上传来的酥麻感，黄艳嫦狐疑的看了陈寻一眼。

良久，黄艳嫦无奈的叹了口气：“算了，说出去的话就跟泼出去的水一样，要是真考不了了也没关系，大不了和妈一块进厂打工！”

陈寻手上的动作一滞，嘴角不禁抽了两下。

妈，咱能别提进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