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姐妹花的身世

“成！那就氮肥厂。你上午代课，代完课到中午我就同你一起去氮肥厂摆摊，天黑前咱们再赶回村里来！”

对于孙来鹏决定选择氮肥厂门口摆摊，永善当即就拍着脑壳大声赞同了。

另外，永善对红薯饼也特别来兴趣。

红薯饼需要的面粉、糯米很少量，但毕竟还是要花钱去黑市高价买。永善自己没啥钱，他初步想法是找自己爸妈问问，看多少能不能拿出来一点。

反正买一丁点就好，不用太多钱。

继续在路上走着，说着说着话，永善不知怎么就扯起了很多天前的那个下午来：

“大鹏，那天你也看到了吧，邱明珠跟中学的朱文治两个全都掉进了水田里，真是笑掉大牙了。要不是旁边人多，我真想再踹上两脚，让他们一直在水田躺着。不干人事的玩意！”

永善说话带磨牙。

其实永善的愤恨也不是今天。早在孙来鹏还躺在床上伤着时，他和村里几个发小来看孙来鹏，就坐在床边把邱家祖上十几代都问候过好多遍了。

据说邱家的木窗上还多出几坨狗屎，也不知是永善他们几个人里面谁扔的。

但此刻，孙来鹏的语气却有些淡：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们俩倒也般配！”

永善大概没大听明白孙来鹏的真实意思，闷闷道：

“攀上个吃国家粮的，动不动就骑着单车在村里炫耀，就没想过你心里难不难受。她爹娘跟兄弟更不是人，在村里见人就夸朱蚊子多厉害，肚里多有墨水，夸还不够，夸一句要踩你两句！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没娶也正好！咱又不是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你说是不是？”

永善一边说，一边还悄然瞟他的脸色。

孙来鹏当然明白铁头在干嘛。这是想劝他，别再继续死心塌地想着邱明珠了，向前看。

一点不奇怪永善会这样想。说起来，只是因为以前的孙来鹏确实太痴，怎么都放不下邱明珠。

“看你说的，说得好像她愿意回头，谁还乐意多瞧她一眼似的！就算在村里，她都不是最漂亮的吧！”

这次，孙来鹏语气中满满的不屑，很明显了。

永善听得有几分不大信：

“你真这么想的？可不是么，要说，咱们村里起码有两个人比她邱明珠漂亮。宋爱芙、宋小蝶两个，随便里面哪一个，都比她更配得上你！”

见孙来鹏没怎么吱声，永善看了看他，又自顾说道：

“其实吧，宋爱芙姐妹俩刚从城里来咱们村时，不是挺粘你吗？你还记得吧，村里那时一帮小孩包括我，都叫你啥？叫你故事大王，个个爱围着你听故事。宋爱芙老是挤到最中间去，紧挨着你听，生怕漏掉一个字！”

随着永善回忆的口吻，孙来鹏的脑子也泛起一些往昔的画面来。

那时候的场景确实如此。

每次自己一说故事，宋爱芙不仅挤到他跟前来听，而且捧着小脸，双眼全程盯着他，眼睛偶尔眨一眨就会一闪一闪，像星子一样。

永善倒是好记性，又继续翻着陈芝麻烂谷子，说道：

“那时我们还老起哄，玩娶亲游戏，不是让宋爱芙扮你的新娘子，就是让她妹小蝶扮你新娘。邱明珠扮什么？她顶多扮个丫环！

谁想到？后边你反倒是跟邱明珠越来越走到一块去了。

说来说去，这事也怨宋爱芙她舅，你说么，大人吵架是大人的事呗，他非要搞得大大小小全都成仇人！”

永善此刻的表情，惋惜、愤愤不平全都毫不掩饰地写在脸上了。

活脱脱就像后世的人们嗑CP，嗑着嗑着却嗑散了，一肚子的意难平。

孙来鹏思绪不由也飘到了多年以前。

其实最早，自己父亲孙国栋跟刘津门的关系还是挺不错的，两家来往也不少。

大概自己十岁那年，刘津门家里多出两个小女孩。一个刚八岁，一个六岁多还不满七岁，很清秀的两丫头，长得跟村里姑娘明显都不一样。

很快孙来鹏他们就都知道了，这是刘津门他亲姐的两个女儿。

刘津门姐姐刘津秀早就已经嫁去城里，这两个丫头也是从小在城里生活、长大的。一场变故，刘津秀夫妻两个双双没了，两个丫头在城里已经没法过活，才被人送来了乡下，跟着她外婆和舅舅。

记得来的头一年，其实是她们外婆在带她们的。一年后外婆也走了之后，才完全由舅舅刘津门抚养。

比起跟村里其他人，这小姐妹俩确实是跟自己走得近。

或许因为乡下实在没什么娱乐吧，从小爱看小人书、说故事玩的孙来鹏一向在同龄人中受欢迎，所以宋爱芙也不例外？

但似乎也不尽然。当时有一次宋爱芙好像提起过：

她爸妈还在的时候，每天都喜欢给她们讲故事。后来爸妈没有了，故事也就没有了。

看来，不管在城里还是来了乡下，她是一直喜爱听故事的。

再后来，虽然宋爱芙舅舅跟自己家把关系彻底闹僵了，还不让小孩再跟这边来往。但实际上，只要孙来鹏开始在村里说故事，她还是会出现的。

不再钻到最挨近他的地方来，不再用那种会闪着星子的双眼盯住他看。

只是找个稍远地方，隔着好些人，一声不响地听着。

时间够快呵。转眼到现在，自己二十了，宋爱芙十八岁多的姑娘了，就算宋小蝶也十七了吧。

……

聊着话，脚程似乎就会变短。

不知不觉，孙来鹏和永善已回到村里。

两人在路上分头回自家了。孙来鹏一到自家土坯屋附近时，却先是听到了一阵小曲。洪湖水正在浪打浪。

伴随的是母亲肖喜瑛的指责声：

“你少在那学猫叫了！儿子去镇上到现在不见人影回，你哪来的心思哼小曲？你去不去，不去我自己走镇上找他去！”

“你自己猫在屋里又不出来看。你咋知道他没回，我刚老远看到他在村路上，跟铁头两人晃着呢。腿脚比我都好！”

肖喜瑛将信将疑，连忙跑出来瞧，耳边便响起喊她的声音。

“娘！爸这是咋了，在地上收着干草药，怎么还乐呵呵哼起来了？金钱草里有金钱？”

“金钱草里能够有金钱，我就让你娘给你做个老婆饼了！”孙父接话道。“老婆饼”这词，还是村里那位出身粤省的奶奶嘴里流传出来的，常常成为村里人开玩笑的用词。

“小鹏啊，跟你说个事，你还别不信！”孙父语气神秘地冲他道。

“啥？”

鉴于父亲常常吹牛逼的习性，孙来鹏没太大反应，觉得他一脸神秘的表情最多只是一种修辞手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