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太平道

“宋舵主……大长老叛逃至内城……追回圣物……”

白仙子悦耳妩媚的声音，从雅间内隔着一扇青铜大门，断断续续地传入杨啸的耳中。

“圣女放心，属下七日……定然追回……”

公子宋缺的恭敬声音，随后响起。

杨啸听得头皮发麻，正想继续偷听，心中忽然升起一股生死危机感。

杨啸顿时心中一凛，赶紧停止运转寒蝉九闻诀，眼观鼻、鼻观地，仿佛没事人一般。

那股让杨啸恐惧的危险感觉，一直持续了许久，这才渐渐淡了下来。

但杨啸不敢大意，依旧保持一动不动，尽量让自己平静，假装没事人一般。

如此又过了片刻，危机感这才彻底消散，荡然无存。

雅间内。

白仙子收回望向大门的目光，微微皱起眉头，眸中满是惊疑不定。

就在刚才，白仙子有种被人窥探的感觉，但她尝试追踪，却并未察觉到任何异常。

“圣女您无须担心，这朱雀楼的雅间，皆是用隔音玄黑石打造而成，除非是换血三次的老怪降临，否则，任谁也无法偷听我等谈话。”

宋缺笑道。

“也是。”

白仙子微微颔首，眉头这才略微舒展。

大衍王朝习武风气鼎盛，换血一次对普通人而言，几乎是一座无法翻越的天堑高山。

类似白仙子和宋缺这样换血两次的武道强者，已经是年轻一辈的翘楚，配合圣教秘法，只要不招惹那些换血三次的老怪，几乎可以横着走。

这些老怪心高气傲，无一不是目高于顶之辈，自然不可能跑来此地偷听。

“圣女若是您还不放心，不如我去将门外那店小二唤进来……”

宋缺比了一个割喉的手势，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那倒不用。”

白仙子摆摆手，“那门童颇为机灵，我刚试探过，他浑身并无真气波动，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这里毕竟是六公主的地盘，若是贸然出手，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这雅间我已包了下来，以后每隔一日，你我在此碰个头，未免夜长梦多，宋兄弟，且去罢！”

“诺！”宋缺恭敬行礼，转身离开雅间。

“宋公子您慢走。”

杨啸脸上挂起职业化的假笑，点头哈着腰，语气极为阿谀，一副小人做派。

宋缺眼中的鄙夷和厌恶一闪而逝，表面上却装出风度翩翩的样子，摇着折扇微笑点点头，潇洒而去。

“不过是圣女麾下一条狗，刚才那卑躬屈膝的样子，比我不知道垃圾多少倍，装什么杯？”

杨啸心中鄙夷，表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继续站在雅间大门口，静静地等待。

又过了好一会儿，白仙子这才离开雅间，在杨啸一片“仙子姐姐”的肉麻阿谀恭维声中，婀娜袅袅地离去。

“好在我身为门童，按照朱雀楼的规矩，在客人未离开之前，并不能踏入雅间半步。”

“否则，若是我真在雅间内伺候，恐怕此时已被灭口。”

杨啸不禁暗自庆幸。

这件事也给杨啸提了个醒，哪怕是固若金汤的朱雀楼，身为一个普通店小二，其实也并非绝对安全。

空有悟性满级，若无护道之法，那也是不行！

好在观气偷师一日便可一次，此事倒也不算太急。

“叶风，听说了吗，太平道叛军已攻破青州，正朝着国都而来。”

“竟有这等事？那太平道的妖人，传闻能撒豆成兵，呼风唤雨，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远方，两个衣着灰衣的杂役少年，低声议论着。

不过当走到杨啸附近之时，二人都很有默契地闭嘴，面带敬畏，一言不发地走进雅间，开始收拾残羹剩饭。

“太平道，圣女？”

杨啸眼皮子一跳，顿时口干舌燥。

虽然刚才的偷听断断续续，但根据杨啸的推测，白仙子极有可能就是太平道的圣女。

而那位宋缺公子，则是太平道在国都内的舵主，隐藏身份，秘密蛰伏。

“看来国都快乱了，不行，我得加快速度学武，以免太平道攻进来，我却无自保之力。”

杨啸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紧迫感。

雅间内。

一个胖少年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用毛巾擦抹地板。

另外一个叫叶风的瘦弱少年，提着装满剩菜的潲水桶，气喘吁吁地离开雅间。

似乎因为入潲水桶太重，叶风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歇口气，气喘吁吁。

“小叶，来，我和你一起提。”

杨啸不动声色走过来。

“杨哥，这……这使不得，您是雅间的门童，是身份高贵的正式店小二，而我只是负责倒潲水的低等杂役，地位卑微……”

叶风诚惶诚恐，吓得小脸苍白，差点给杨啸跪下。

“害，都是伺候人的底层人罢了，哪有什么高贵不高贵？”

“反正我都下工了，左右也是没事，不过举手之劳而已，你若是再拒绝，那便是瞧不起我！”

杨啸故意板着脸，一声呵斥。

“那……多谢杨哥，多谢多谢。”

叶风面带感激，和杨啸合力抬起木桶，费了好一会儿工夫，这才走到伙房后院。

“杨哥，后院太脏太臭，您就别过去了，在这就好。”

走到后院大门口，叶风死活不肯让杨啸进去，执意一个人提桶，杨啸也未强求。

“哑叔，麻烦您了。”

叶风气喘吁吁地提着桶，艰难走到后院的墙角，擦了擦额头汗水，将潲水桶递给一个浑身臭烘烘，满是潲水味的老头杂役。

老头杂役面无表情，显得极为冷漠，熟练地将潲水倒入一旁的独轮车内，转身躺在一旁树下稻草上，侧背懒洋洋晒太阳，丝毫不在意四周潲水桶众多，一片脏乱。

对此，叶风也不在意，转身离开后院。

“杨哥，感谢您今天帮我，反正来都来了，不如小弟做东，请您一顿，如何？”

叶风小心翼翼地望向杨啸，目带期待。

能认识一位公主府的家奴，而且还是世代为奴的“大人物”，叶风自然不想错过机会。

“吃饭可以，但你一个杂役，你能有多少月饷，这顿我请，赶紧去换身衣服，杨哥请你去外面下馆子，吃肉喝酒！”

杨啸心中一乐，豪迈地笑道。

杨啸要在朱雀楼苟着发育，没有人脉自然不行，那会成为睁眼瞎。

其他店小二知道杨啸根脚，压根不会结交杨啸，也不可能听杨啸差遣。

而类似叶风这种寒门出身的杂役，属于朱雀楼的最底层，从事最脏最累的活儿，月饷却非常微薄，而且没有“编制”。

似杨啸这样“编制”内的“体面人”，愿意和一个“临时工”结交，叶风自然感恩戴德，怎么可能拒绝？

“叶哥那您稍等，我这就去换衣服，一炷香之后，咱们在这碰头。”

叶风急匆匆离去。

杨啸站在原地等待，看似若无其事，目光却时不时在“不经意”之间，落在后院老头杂役身上，

在这个脏兮兮的老头杂役的头顶上，一道唯有杨啸才能看到的金芒——冲霄而起，通天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