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诺看着我，眼睛里满是愤怒。
“我干什么不用你管！就是我杀的，什么顶罪？你不要胡说！”
我还是冷笑一声：“你是在帮鬼顶罪，知道吗？”
陈诺瞪大了眼，吓得瘫软在地上：“什么，小姐死了？！”
但是这句话，无异于提醒周围的人，他觉得自己在帮一位小姐顶罪。
“这家伙发疯了吧？小姐，什么小姐能杀了屠户？”
“就是啊，不管是哪家的小姐，都是弱柳扶风的，屠户一只手就能拎起来才对。”
陈诺当然知道自己不小心说错了话，他十分抗拒地摇晃起了脑袋。
“不，不对，不是这样的，是我！我杀了屠户，我是个男人，我打得过他！”
我扔下疯狂的陈诺不管，走到县官面前，开始说起了我的推断。
“我想，那个无头尸体的右手，一定粘有血迹。这血迹就是他握住簪子，杀人的时候不小心沾到的。对，是这个无头的尸体，杀了屠户和他的妻子。”
陈诺忽然明白过来，但是却不愿意相信自己看错了。
“怎么会，那明明是柳……”
反正是已经过去的陈年旧事，不管我们怎么折腾都不会影响事实。
所以我干脆就说明白了。
“什么狗屁柳小姐？你到底想没想清楚，柳卿鹄为什么要杀屠户？”
陈诺越发惊骇。
“你，你怎么知道是……”
我打断他的话，干脆把一切都倒豆子倒了出来。
“柳卿鹄到屠户那儿给菟莵买吃的，然后遇见了破窗而入，企图非礼他的赵富贵。”
“赵富贵非礼被屠户撞见， 杀人灭口，又被你撞见，所以一次死了三个人。杀了屠户和屠户妻子的，就是这个赵富贵。”
“不可能！他哪儿来的珠钗？”陈诺盯着我，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我说：“赵富贵想要非礼柳小姐，取根钗子偷袭不是轻而易举？”
陈诺浑身上下的骨头就好像忽然全断了。
他瘫倒在地上，低声喃喃：“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那我到底在保护谁？”
我看了一眼地上的陈诺，刚想多说几句什么，忽然周围所有的场景都缓缓消失。
一切的人、建筑，什么都不见了，只剩下一片虚无。
“这个小世界的一切执念终于没有了。从今往后，它应该会再也消失不见。”
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听上去是个很小的姑娘。
我看了一圈周围，没看到什么人影。
声音继续说道：“你低头，我是菟莵。”
我这才十分震惊地低下头去，发现地上真的有一只乌云盖雪的小猫。
小猫身上烟雾腾起，它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小巧的姑娘。
“你好，我叫菟莵，你应该对我不陌生吧？”
我的确不陌生这个名字，但却不知道，这只小猫已经能够变成人形。
“你是……真正的菟莵，还是？”
小姑娘绕着我跑了一圈，笑了。
“你还真是不简单的人，看来你知道很多东西。怪不得，你能够解开这里的执念。”
我说：“我到达这里的时间真不巧，要是能够刚好在案发现场到，说不定会更简单。”
自称菟莵的小姑娘身后有个尾巴，她翘起尾巴，轻轻摇晃几下。
“不行，我只能把你送到这里，更早的事情，得你自己寻找。”
我忽然想起什么，问道：“这个小世界的主人，竟然是你？”
菟莵微微一笑，露出嘴里尖尖的犬齿，果然是个成精的小花猫。
“你不要小瞧我，我可是这个香炉最久的一任主人，我拥有它超过三百年。”
我有些不理解：“这个小世界创造出来，只是为了寻找这么一个真相？”
菟莵点点头，说：“不然呢？我其实一直知道真相，但却没办法说出来。”
“陈诺已经死了，他不会听我说话。所以我只能在这里，给自己一点安慰。”
我叹了口气，菟莵作为一只猫，一直全程旁观这场悲剧。
她的心情，一定不会好。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真正的菟莵，还是这个小世界的假人？”
菟莵姑娘的尾巴耷拉下去，她垂着头，说：“我是这个小世界的菟莵。”
“真正的菟莵去了哪里我不知道。当时，菟莵留下了一缕残念，希望能够有人解开这个秘密。”
“可惜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一直没有结果。太久了，我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我看了看周围虚幻的空间，说道：“只要有人把这个冤情说出来，你就会现身？”
菟莵点头，说：“我一直就在这附近，只是你从来没有注意过罢了。”
我确实不曾注意这么一只猫。
“现在我解开了，我得去最底层了。很高兴见到你，如果现实中我能够找到菟莵，肯定告诉她，我已经完成了小世界里的执念。”
说着，我拿出一张来去符，准备回到底层，找下一个有出口的小世界。
菟莵却叫住了我：“哎这位公子，你要去哪里？”
我不解，说：“底层啊，就是能够看到所有小世界的那一层。”
菟莵摇头，把我的来去符拿了下来：“你去底层做什么？你又不是那个老头。”
我只能解释说：“我想从香炉里出去，当然得回底层，找可能存在出口的小世界啊。”
没想到，菟莵听了我的话，又笑了起来。
“你可能不知道吧，我在这里留了一个出口哦。”
说完，菟莵就伸手，在虚空里打开了一个门。
“这里随时可以出去。不过，只有见到我，才能找到这里。”
我竟然就这么轻松的，又得到了出去的资格！
这还真是一举两得。
“你就这么把我放出去，为什么自己不出去呢？你是菟莵的残念，但也已经有了自我意识。”
这个小女孩实在是可爱，又应该懂很多相关的事情，我挺想带回天机馆。
菟莵残念却拒绝了我。
“我不知道本体怎样了，不能跟你去。要是我的本体已经去世，离开小世界之后，我也会消失，这实在是太冒险了。”
我这才知道，原来菟莵不出去，是担心自己没办法继续存在。
“那我要是找到了你本体的消息，你愿不愿意出来？”
菟莵使劲点了一下头，说：“当然啦！要是你能够保证我的安全，我愿意跟你走。”
最后告别之后，我从菟莵这里，离开了香炉。
或者说，我的灵魂终于回到肉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