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红手印，1888元彩礼

“你这是什么意思，秦卫东，张春桃是你未过门的媳妇，不要往别人身上泼脏水！”刘世助眼神慌乱，仿佛秘密被戳穿。

他怎么知道我和张春桃已经……

“我不活啦！”

张春桃眼珠轱辘一转，坐地双手一拍，两脚乱蹬：“秦卫东你个没良心的畜生，糟蹋完女知青，现在扭头就不要我了！”

“那你就去死好了，我送你一程！”

秦卫东一把夺过张虎辉手里的劈柴斧：“死之前，记得把我家的188块钱彩礼还回来！”

张春桃吓得花容失色，顿时噤声。

当年秦卫东坐满七年牢再回家，家里的老屋已经破败，荒草丛生。

爹被活生生气死，爷爷去世，三弟因为在村里抢水渠被人捅穿了肺，小妹遭拐卖。

大姐在他坐牢后第二年嫁人，婆家因为她有个劳改犯的弟弟，根本瞧不起她，动辄打骂家暴，后来流产精神失常，被送到了精神病院……

大伯、老叔两家人也不认自己。

原本好端端的家因为自己坐牢被硬生生拆的七零八落，家破人亡。

尽管后来秦卫东事业有成，家财万贯，成为一方巨鳄，可这仍然是他一生的痛。

这一世，自己一定要报仇。

“还有你，刘世助，劈死张春桃这个婊子，第二个就劈死你。”秦卫东寒声道。

刘世助吓得连连后退，眼镜啪嗒掉地被自己踩碎，两条腿抖如筛糠，一股热流忍不住就从裤裆浸湿而下。

玛德这秦卫东是人是鬼，怎么被打成这样，还有力气说这样的话。

而且他是怎么从虎三爷手上夺过的斧子。

张虎辉也吓得浑身是汗。

生怕秦卫东来真的，但凡一斧子劈死个人，他这治保主任就算到头了。

秦卫东怒目圆睁，众人吓得瑟瑟发抖，不敢上前。

不知是谁小声嘀咕了一句，虽然声线颤抖，但是清晰地落在每一个人耳朵里。

“你们看秦卫东现在，像不像是戏里的……关二爷附体？”

秦卫东个子本来就高，1米88，浑身肌肉线条明显。

那殷红鲜血正好把他脸染得通红，人高马大，赤膊着上半身，说话中气十足，浑身热气蒸腾，宛如云霞。

身上的伤就和没有一样。

最关键的是人也越来越精神，根本不像是被打的要死，反倒像是天神下凡！

张虎辉咕噜咽了口唾沫，强装镇定：“卫东，冷静，你这是做什么？”

“我是在捍卫我和陈知青的名声。”

秦卫东手握劈柴斧，将陈青禾揽至身后，居高临下冷眼死死盯着面前所有人：“他刘世助和张春桃勾搭在一起，没问题，但是他不该给我和陈知青下药。”

“更不该图谋我家的彩礼！”

“今天你们堵门把我秦卫东打个半死，我没意见。”

“出了这个门，我半句话不会说，因为我确实对不起青禾姑娘。”

“但是如果你们要强行在我和陈知青身上泼脏水，我不介意临死前，带走几条人命！”

“免得九泉之下，哥哥与三弟笑话我还是懦夫！”

嘭！

秦卫东一拳捶在旁边的土墙上。

土墙竟然真的生生被他锤出一个洞！

站在秦卫东身后，望着面前宽阔的臂膀，陈青禾感觉到一股说不出的莫名安全感。

“你们听见没有，刚才卫东好像叫自己关某，和戏文里关二爷喊自己一样！”有人颤颤巍巍开口。

还有人回过神：“卫东他哪有哥哥啊，老秦叔只给他生了个大姐，只有关二爷才有大哥！”

“卫东真的是关二爷附体。”

“怕不是张春桃和刘知青真有什么，连关二爷都看不下去了！”

众人七嘴八舌，越说越离谱。

桃园三结义的故事，谁没听说过啊！

农村人迷信，更别说是80年的张槐村，这时候有人生病了都还迷信喝草灰水能好。

最先镇定下来的还是张虎辉。

他不愧是公社的治保主任：“卫东，你口口声声说要清白，但确实被堵在了被窝，青禾女娃都那样子了，你要说没发生啥，虎叔我可不信。”

“你也不要装神弄鬼。”

张虎辉望着墙上拳头大的洞，又看了眼秦卫东手里映着寒光的劈柴斧，额间渗出层层细汗：“这样，你和春桃的婚约，虎叔我做主，取消了。”

“只不过，你今天得给大家伙一个交代，给青禾女娃一个交代，是不是？”

闻言，张春桃瞪大眼睛，刚想第一个跳出来不同意。

那188块钱的彩礼，她都买自行车和录音机了，哪有钱退啊！

自行车票还是情郎刘世助给的呢！

但是看到秦卫东那都能杀人的眼神，张春桃悻悻缩头，一句话不敢说。

“虎叔说的在理。”秦卫东握起陈青禾的手，入手冰凉。

“我秦卫东在这里和大家承诺，一个月以后的小年，就娶陈知青为妻，关二爷作证，如有违背，天打五雷轰。”

陈青禾一脸错愕，精致的俏脸上满是迷茫。

她想说些什么，可外面青天白日的大晴天，突然应声响起了晴天霹雳！

轰隆……轰隆隆！轰隆隆！

接连三声惊雷炸响。

吓得心里有鬼的张春桃和刘世助哇哇大叫。

更加坐实了秦卫东关二爷附体的事实。

连身为知青的两个胖姑娘，此时看向秦卫东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她们虽然读了很多书，但是今天看到的场景，简直颠覆了她们认知。

“轻飘飘的言语谁都会说，但上称不够三两称。”

张虎辉都要麻爪了，被雷声震得发懵了好一会儿，重新开口：“卫东，青禾女娃是知青，是城市户口，说什么也不能白白嫁给你。”

“咱们张槐村是十里八乡有名有姓的大庄，不光要明媒正娶，还要按照城里的最高规格娶。”

“不能让人家父母挑出来毛病，说咱们庄稼人不懂礼，不守规矩。”

秦卫东点头：“虎叔说的对，那你的意思？”

“三转一响要有，就是手表，自行车，缝纫机和收音机，自行车要二八大杠，大牌子的。”

“还有彩礼，礼金要188块，不能厚此薄彼，毕竟你家给春桃丫头的彩礼都有188块，青禾女娃值这么多钱。”

张虎辉越说越顺，好像是自家闺女出嫁一般。

“另外还有绸缎红布，你得拉三匹，做缎面。”

“新衣裳怎么也要有两套，酒席要办三天的流水席，请咱们全庄……”

张虎辉说的周围人眼都直了。

乖乖，188块！这哪里是娶姑娘啊，娶皇帝女儿也不过如此了吧。

张虎辉很明显是在刁难秦卫东。

真以为他是三爷家小宝？

就算是张槐村第一能人张小宝，去年也就只挣了200块！

别说一个月，就是一辈子，十辈子……秦卫东也挣不了这么多钱！

城里人的陈青禾，也被张虎辉的狮子大开口惊讶的小嘴微张。

这样的条件，哪怕是在城里也能娶四五个姑娘了。

她看向秦卫东，想知道秦卫东会怎么说。

谁承想秦卫东连想都不想，直接应了下来：“可以，青禾姑娘值得。”

闻言，陈青禾俏脸上露出一丝失望。

亮晶晶的眼神黯淡下去，不动声色的默默把自己的小手从秦卫东的掌心抽出。

秦卫东答应的太果断，果断的让人觉得他只是想要找个说辞，摆脱面前的困境罢了。

然而下一刻，让陈青禾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秦卫东从一旁的床上将他的白背心扯出来，滋啦一声撕成两半，而后咬破手指，以血为书。

【我张槐庄秦卫东保证，于公元1980年2月9日，农历腊月二十三，迎娶陈氏青禾过门。】

【聘礼三转一响，彩礼1888元，红布绸缎、新衣不少于十套，流水席七天……】

【若违此誓，公安自首，流氓罪处，关二爷见证，生死勿论！】

【一式两份，秦卫东·印】

秦卫东竟然用血写了保证书！

还将彩礼翻了十倍！

还印上了血手印！

陈青禾人都愣了，一旁的两个胖女知青感动的热泪盈眶，嚎啕大哭，直呼自己怎么遇不到这样的好男人。

“虎叔，这份给你，我若做不到，你可以送到公安机关，这就是我的认罪书。”

秦卫东又将另一份交给了陈青禾：“陈姑娘，这一份给你，是我秦卫东给你的第一份承诺，但我保证，一定不会是最后一份。”

张虎辉怎么也没想到秦卫东会做的这么绝。

这比自己说的还狠上十倍！

难不成他真的是关二爷附体，情谊值千金？

“好了，散了，都散了，都围在这里做什么。”

张虎辉把众人全都轰走，而后把保证书小心翼翼的吹干叠好，塞进怀里。

“卫东，这是你的承诺，小年那天你要是拿不出1888块，别怪虎叔我请族规！”张虎辉狠声道。

对于张虎辉这样没文化的庄稼汉而言，法律约束不了他，但是族规可以。

“虎叔放心，卫东言出必行。”

得到秦卫东的承诺，张虎辉放心离去，屋子里只剩下陈青禾与秦卫东两个人。

气氛莫名变得有些暧昧。

“好了，你可以走了。”陈青禾低着头，看不清面上表情。

“我不会嫁给你的，昨晚的事你就当没发生。”

陈青禾仿佛像是换了个人，不知想起了什么，决绝而又清冷。

秦卫东瞪大眼睛。

“你昨晚骑我身上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这也能当没发生？”

陈青禾怎么也没想到众人刚走，秦卫东就会说出这么露骨的话。

“你闭嘴……”她的脸噌的一下就红了，好不容易装出来的清冷瞬间破功。

想到昨晚的荒唐，脸颊发烫的都要滴血。

然而话还没说完。

砰！

方才还神采奕奕的秦卫东，就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砰的一下压在陈青禾身上，二人齐齐栽倒。

确认秦卫东没事，陈青禾这才长出一口气，推开秦卫东。

“大流氓……”陈青禾羞赧不已。

安抚好他，陈青禾取出保证书，端详许久。

伸手轻轻抚摸秦卫东刚毅的脸颊，陈青禾嘴角荡漾起一抹自己都没察觉的甜蜜笑容。

傻瓜，你只要愿意真心对我好，有没有保证书又能有什么区别？

保证书被扔进火盆里。

昏黄的火舌吞吐，陈青禾轻轻听着秦卫东规律的呼吸，却感觉无比心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