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草蛇灰线 寒鸦渡影

暴雨冲刷着祠堂的残骸,青石板缝隙里渗出暗红血水。李永安握着半截焦黑的灵牌,牌面上“先妣李氏“四字被火舌舔去半边,露出底下鎏金的“永宁“二字。

“这是王爷的手笔。“秦业用陌刀挑开瓦砾堆,露出具烧焦的幼童尸骸,“十七年前那场火,烧了三天三夜。“

李永安瞳孔微颤。尸骸颈间挂着枚铜钥匙,正是他七岁时在溪边丢失的那把。钥匙齿痕与祠堂地窖的玄铁锁完全契合——那间父亲明令禁止进入的密室。

“将军不妨猜猜...“少年突然将钥匙抛向暴雨,“这局棋里,你我算不算弃子?“

铜钥匙坠入积水的刹那,二十只寒鸦自焦土中惊起。秦业挥刀斩落的雨幕里,突然现出七道黑影,蓑衣斗笠下露出绣春刀的蟒纹吞口——竟是锦衣卫的缇骑!

“圣谕!逆犯李永安接旨!“

为首者尖利的嗓音刺破雨幕,明黄绢帛在雨中纹丝不湿。李永安盯着诏书边缘的龙纹暗绣,忽然想起永宁公主襁褓上的针脚——两者用的是同源的双面异色绣法。

“...私通北梁,屠戮百姓,着即锁拿进京...“

念至半途,李承泽的笑声从断墙后传来。他手中抛接着颗夜明珠,珠光映出诏书末尾的玉玺印——蟠龙双目竟被朱砂点红。

“我的好弟弟,这可是父皇亲笔。“他抬脚碾碎焦尸的指骨,“你猜这具替身值多少银钱?“

惊雷炸响的刹那,李永安袖中弩箭疾射。箭矢穿透李承泽虚影钉入槐树,树身轰然炸裂,露出藏于其中的青铜浑天仪。齿轮转动声里,暴雨突然逆流上天。

“子时三刻...“秦业突然暴喝,“快闭气!“

地面龟裂处喷出紫烟,锦衣卫缇骑尚未拔刀便化作血水。李永安屏息滚向浑天仪,指尖触到仪盘上的星宿方位——正是永安村祠堂的布局图。

“巽位生门!“少年旋动仪盘,浑天仪突然射出金光,将雨幕熔出个缺口。李承泽的虚影在金光中扭曲:“你以为逃得出...“

话音未落,谢明璃的软剑已抵住他后心。这玄衣女子仿佛自幽冥踏来,足尖点过的积水皆凝成冰晶:“游戏该结束了。“

李永安却瞳孔骤缩——谢明璃腕间的玄冰链,正与永宁公主尸身上的金镯严丝合扣!

混战在时空扭曲中爆发。秦业的陌刀斩碎虚影,真实刀刃却从谢明璃背后刺出。李永安反手掷出断剑格挡,剑身铭文突然亮起,将三人笼罩在光球中。

“这是...“谢明璃的蓝瞳映出光幕文字,“《火浣经》第三章?“

光幕显现的北梁密文突然流动重组,化作大慶宮城舆图。李永安盯着标注红点的冷宫位置——那里埋着永宁公主的妆奁匣,匣中物什的剪影正是青铜虎符。

时空震荡的轰鸣中,李承泽的真身从地底钻出。他手中握着的赫然是另半块玉珏,裂纹与李永安怀中残片完美契合。

“好弟弟,你猜母妃为何要给双生子准备两副棺椁?“他笑着捏碎玉珏,碎片化作萤火虫群,“因为活下来的那个...才是容器啊!“

大地突然塌陷。李永安坠入深渊时,看见谢明璃背后浮现完整的烛龙星图,而秦业胸前的狼头刺青正化作血色锁链,将三人命运紧紧缠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