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黄金瞳与赐福

路明非在交界地生活的这些年,日夜都在经历着厮杀,累了就以尸体为床。

那里的每个角落都不存在平和,阵营不同或者仇恨让所有生物为之厮杀,连回忆都成了一种负担,在无休止的战斗中,他所能够做的,只有遗忘和麻木自己,然后将挡在他身前的人或生物斩碎。

习惯了这些后,突然回到了曾经怀念的舒适的,平淡的生活,让他有些恍惚。

他本来不对回来抱有任何期待了。

可是现在……

镜子里的这具身体孱弱且光洁,就连手也白净纤细,一丝伤痕都没有留下。

路明非打开水龙头,接了一捧水泼在了脸上。

冰冷的水将那些不真切彻底冲散。

他真的回来了。

已经不必再为食物担忧,睡觉也不用露宿在荒野和废墟中,这里有钢铁水泥铸就的高楼,到处是有烟火气的小吃摊和饭馆。

没有鲜血,没有战火,没有死诞者亚种或者其他狰狞病变的生物。

但是路明非感觉有些空荡。

初入交界地的时候,为了不被那些个神经病半神拉去接肢或者当炮灰,他花了很久的时间去练习弹刀,学习魔法,祷告信仰。

力量是很让人着迷的东西,曾经的软弱无力在掌握于手中的力量下显得格外可笑。

他是褪色者之王,也是高贵的艾尔登之王,可是这一切都像是场梦顷刻间破碎了。

一觉睡醒他又回归了从前的平静日常生活,继续那败犬一样寄人篱下,每天看人眼色的废柴生活。

这真的是他所回忆的生活吗?

记忆碎片在脑海中闪烁,早已遗忘的回忆不断回归,水流过指尖传来的冰冷感觉让他清楚的感受自己确实是真切的活着。

可是那些记忆并不是废柴衰仔在深夜里的臆想,他记得每一次死亡的痛苦,也记得每一把武器刺进身体的感觉。

路明非闭上眼,细细感受着自己的这具身体,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流动,虽然很微弱,但确实存在。

他尝试着牵引这个东西,那团流动的金色流体慢慢的汇聚到了他的掌心,最后定格。

路明非睁开眼,看向掌心,那里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图案。

这个图案他再熟悉不过了,每次死亡后,他都会从这里醒过来。

这是赐福。

不过路明非再怎么继续感知,掌心的赐福也只是微弱的闪烁回应,或许彻底沟通接触,需要达成什么条件。

是卢恩还是什么?

路明非不知道,这是和平时代,他上哪去找那些会掉卢恩的混种或者士兵。

可路明非还是感觉心里一松,赐福的出现,代表着力量并没有彻底的消散,他还是有办法能够重新掌握也说不准。

虽然这个世界看上去好像是平平无奇的法治文明社会。

但力量这种东西,他可以不用,绝不能没有。

恍惚间,路明非的余光看见了镜子中闪过一抹耀眼的金色,他抬起头看了过去,随后微微一怔。

镜子中,一双赤金色的瞳孔如岩浆般缓缓燃烧。

那是他的眼睛,这具身体好像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这双黄金瞳的苏醒和龙飨仪式带来的金瞳很像,可却是一股来自陌生体系的力量。

与此同时,体里的血液也像是岩浆般流动着,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随着这双眼睛的亮起而复苏。

在交界地,他自然可以顶着这么一双眼睛到处走,可在这个世界,顶着这么一双眼睛满大街乱窜,估计只会被人当作满脑子二次元的中二病。

片刻后,赤金色岩浆重新沉寂了下去,那双瞳孔又恢复了深邃的黑色。

路明非伸了个懒腰,走出厕所。

关于掌心的迷你赐福和身体中的力量来源,看样子暂时没法彻底弄清,这具身体实在是有些瘦弱,晚饭应该是没怎么吃饱,原本倒不算什么,可那双黄金瞳觉醒似乎消耗了不少能量,现在肚子倒是有些饿了。

正好,他准备出去吃点夜宵,顺便感受下这阔别许久的世界。

……

婶婶骂了路鸣泽两句,出了气,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整个房间里又重新恢复了寂静。

路鸣泽最后还是没和婶婶说自己怀疑路明非被鬼上身了的事。

倒不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而是这种事情说出来,婶婶也只会觉得他最近看多了网络小说,满脑子都是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反过来将他臭骂一顿。

可是婶婶一走,留下他一个人在房间里的时候,他却满脑子都是路明非的那个眼神。

明明还是那个衰仔,顶着那头乱糟糟的鸡窝头,可那双死鱼眼里再也看不见往常熟悉的烂崽样,取而代之的是那种……漠视?

路鸣泽想了好久,才找到一个合适的词语去形容。

那种对生命的漠视让他现在想起来,都心里发凉。

他甚至感觉,如果刚才他继续骂下去,路明非下一秒就会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掏出来一把刀,将他的嘴剁烂。

路鸣泽满脑子胡思乱想,一边又警惕着随时可能回来的路明非。

房门再度被打开。

路鸣泽屏住了呼吸,他想装作自己已经睡着了。

可是路明非走进屋子后,迟迟没有上床,反而细细碎碎的在做些什么。

路鸣泽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眼睛睁开一条缝,想要看这个便宜表哥到底在做些什么。

刚睁开眼,就看见路明非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视线扎在了他的身上。

既然都被发现了,路鸣泽也没法继续装下去了,他谄笑着挠了挠头。

“路明非你这是……要出门?”

路鸣泽没瞎,虽然房间里并没有开灯,但是房间里并不算特别的暗,借着窗子透进来的月光,他还是能看清路明非现在正赤着上半身,手上还拿着从床头栏杆上取下来的衣服。

“嗯。”

路鸣泽下意识松了口气。

路明非今晚实在是有些异常,和他待在一个屋,路鸣泽竟然感觉自己有些害怕。

眼下路明非说自己要出门,虽然大半夜出门是有些诡异,但比起和现在这个路明非共处一室,路鸣泽感觉还是让他出去发疯的好。

可路明非换好衣服后,却走到了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