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同路

六月三十，王磊拖着行李箱出现在萧山机场的出发大厅。

人潮汹涌，毕业季的氛围依然浓烈，到处都是穿着休闲的青年男女，大包小包，欢声笑语，却也夹杂着不舍与迷茫。

他没什么行李，只有一个小箱子，一只书包，一身干净整洁的黑白休闲装。

眼前这片人群，对他而言早就是回忆。

他在候机厅找到周子望，对方正靠在座椅上刷手机。

王磊笑了笑：“你是回成都就直接回家？”

周子望提起登机牌：“先回成都歇两天，我妈在家唠叨得厉害，我打算玩几天再回去报到。”

王磊点点头，没再多说。

登机、起飞，一切顺利。

飞机穿云而上，窗外蓝天如洗，阳光将白云切成细腻的层层叠浪。

王磊靠着椅背，闭目沉思。

这两个月，他默默布局股市、调整人脉、行事低调，系统奖励逐步累积，但他始终没有主动查看愿望值。

直到此刻，他终于开口：

“系统，现在愿望值多少？”

【当前愿望值：315】

【可抽取中级愿望（消耗300点愿力）】

【是否进行中级愿望抽取？】

王磊毫不犹豫地回应：

“抽。”

【中级愿望生成中……】

【愿望类型：财富类】

【描述：合法获得可支配资金100万元】

【合法资金到账。】

王磊睁开眼，手心微微收紧，心跳却异常平稳。

他没急着动什么，先低头查看账户余额——1000000.00，整整齐齐。

干净、合法、可支配。

这不是“机会”，而是“资本”。

他脑中第一反应不是买房、不是投资，而是一个近乎本能的念头：

我要一辆车。

他想起前世真正混出名堂那几年，开过的那辆黑色奥迪A6。

那时候无论是商务饭局还是地方接待，这辆车陪了他很多年，后来连钥匙都没能保住。

这一次，他要提前把它拿回来。

他偏头看了看还在闭目假寐的周子望，轻声说：“我想买辆车。”

“嗯？”周子望睁开眼，“你在成都买车？”

“对。”王磊语气很自然，“我想要辆A6，标准版，低调一点。”

周子望一脸惊讶：“你不是说你才刚毕业吗？”

“说的是事实。”王磊淡淡一笑，“但不妨碍我提前享受人生。”

“……你够。”周子望愣了一下，随即嘿嘿笑起来，“我正好有个朋友，他爸是CD市区最大的几家高端车行之一的老板，他本人也在车行混得挺开，要不我帮你搭个线？”

“可以。”王磊点头，“越快越好，我不想拖。”

“行，那我下飞机就给他打电话。”

……

周子望挂掉电话，对王磊比了个“搞定”手势：“走吧，他说你要看A6的话让我们直接过去，他在店里，顺便给你做内部价。”

“他叫什么名字？”

“叫赵衡。你可能听过——南港车汇赵老板的独子，在CD市混得开，嘴损了点，但人还算靠谱。”

王磊嘴角微勾：“我喜欢跟这种人打交道，麻烦点，才真实。”

周子望一笑，两人并肩走出航站楼。

成都夏日的阳光不算炽烈，却带着厚重的城市味道。

二十分钟后，一辆白色帕萨特稳稳停在南港车汇的大门前。

这家车行在成都算数得上的老字号，占地不小，门头低调却气派，里头停着一排奥迪、奔驰、宝马的中高配车型，装修是那种不刻意豪华但处处透着讲究的风格。

“你朋友在里面？”王磊问。

“赵衡。”周子望指了指不远处正在和销售讲话的青年，“那就是他。”

赵衡穿一件灰蓝T恤，搭条黑色工装裤，个子高，背挺直，皮肤有点晒黑，眼睛很亮，动作干脆利落。他像是那种从小在各种场面里长大的人，说话带劲儿，眼神很实。

“哟，真快。”赵衡一看到周子望，马上笑着迎过来。

“下飞机直接就过来了。”周子望随口一答，笑着拍了拍他，“给你介绍一下，我哥们，王磊。今天主角。”

赵衡打量了王磊一眼，不冷不热地说：“主角啊？看不出来，穿得挺‘经济适用’的。”

王磊面无表情，淡淡伸出手：“买车不靠衣服说话。”

赵衡一愣，旋即笑出声来，握住他的手：“有意思。你这话说得我舒服。”

三人一起走进展厅，冷气扑面而来，偌大的玻璃厅里停着一排排亮晶晶的车，光是奥迪展区就有五六台。

赵衡边走边介绍：“A6你就别看高配了，不划算，2.4L标配性价比最高，城市代步也够用。今天正好新到一辆黑色，没人动过，车况你随便挑。”

他说着指向角落一台黑色奥迪：“就那台，国六标准，真皮座椅、倒车雷达、电动天窗都有。”

王磊看了一眼，车漆顺光，标牌干净，车身低稳内敛，正合他意。

“能试驾吧？”

“废话，我亲自陪你转一圈。”

赵衡叫人拿了钥匙，几人从展厅后门绕出去，车已经备好。

王磊坐上主驾，赵衡坐副驾，周子望自觉地坐后排。

发动机启动那一瞬，王磊手掌搭上方向盘，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路上他没多说话，油门、转弯、刹车试得干净利落。

赵衡看着看着，忍不住侧头：“你是真开过，还是赛车学院毕业的？”

“以前天天开。”王磊平静回答。

五分钟后回到车行，王磊下车，看都不看其他车一眼：“就这辆，能落地多少钱？”

赵衡抬手比了个“七”：“上牌保险全包，37.8，朋友价了。我要坑你，早开口说四十起步。”

王磊点点头：“行，刷卡。”

赵衡挑眉：“不墨迹，我喜欢。”

他安排人办理手续、付款、保险，王磊直接拿出银行卡，全程没有一句废话。

周子望忍不住调侃：“你买个车，比我吃个午饭都干脆。”

赵衡在旁笑道：“这哥们不简单，眼神比很多老客户都稳。”

不到一个小时，合同签完、发票拿好、临时牌上车。

赵衡把钥匙亲手交给王磊：“真是痛快人，我太喜欢和你这种人打交道了。别急着走，晚上给你们接风洗尘，我来安排！”

王磊笑了笑：“太热情了。”

“不是热情，是规矩。”赵衡拍着他的肩，“认识像样的人，咱得有表示。走，酒我都定好了，市中心有个新开的川菜私房，吃完再转场，K房包间我也订了。”

“还唱K？”周子望笑着接话，“老赵你这安排比婚宴还讲究。”

“你们要是不唱，我唱！”赵衡摆手，“我今天心情好，必须尽兴。”

王磊见状，也没拒绝：“行，那我就占你这一顿便宜。”

三人直接从车行出发，赵衡开着自己的帕萨特领路，王磊开着刚提的新车，周子望坐他副驾，一路进了城。

晚饭选在春熙路边上的一家中档川菜馆，环境安静，菜味正宗。

赵衡点菜利落，白酒要的是五粮液，说话间自带一股子江湖劲。

“你们俩别客气啊，咱们今天不谈兄弟价，不谈生意，纯属交个朋友。”他端起酒杯，“尤其是你——”他看着王磊，“你这人话不多，但一看就不是个简单角色，我喜欢。”

王磊举杯碰了碰，一饮而尽。

周子望笑道：“你小心点，这人酒量大得离谱。”

赵衡：“越好！今晚不醉不归。”

三人吃得干脆，酒没少喝，但气氛始终在控制范围内，没有那种失控的酒疯，也没有刻意的套近乎。

八点多，赵衡起身结账，然后笑着招呼：“换地方，走，带你们感受一下成都的夜生活。”

“去哪儿？”周子望问。

“我定了间老地方，商务场，KTV，安逸得很。”

王磊没说话，只点点头。

他前世最常泡的地方就是这类“带陪酒”的KTV，规矩熟得不能再熟。老板请客，头次来，总要安排得够面子。

车子绕进三环，拐进一个带地下车库的高档商务会所。

门头不显眼，灯光柔和，服务员西装笔挺，门一打开，花香、香水和藏在灯光后的暧昧气息便扑了出来。

包间不小，沙发是定制真皮的，灯光偏暖，音响高级。

三人刚落座，赵衡打了个响指，不一会儿，服务员领着三位小姐轻步进门，年纪不大，妆容精致，穿着统一的旗袍短裙，笑容温柔得恰到好处。

“老规矩，别拘谨，先自我介绍。”赵衡冲王磊笑了笑，“挑一个顺眼的，今晚只喝酒不尬聊。”

周子望略显局促，但嘴上笑着打哈哈。

王磊却完全不见生疏。他目光扫过三人，轻轻点了个身材高挑的短发女孩：“她吧。”

女孩甜甜一笑，坐到他身侧，姿势自然，举止得体，明显是老手。

赵衡也点了一个，周子望一开始推辞，最后还是拗不过，被赵衡和小姐一通调侃，才笑着妥协。

酒一上来，包间气氛逐渐放松，小姐递酒、唱歌、调情、撒娇，都在“恰到好处”的尺度内。

赵衡坐在王磊对面，看着他斜倚沙发、单手扶着酒杯的姿态，忍不住道：“你真不像大学刚毕业的，老练得很。”

“混过几年。”王磊淡淡道。

赵衡眯了眯眼，但没再追问。

周子望被小姐拉着唱了首《让我欢喜让我忧》，唱完自己先乐了。

王磊没动麦，只是安静地坐着，偶尔喝口酒，跟身边的女孩低声说几句，语气不轻不重，带着天然的距离感。

他不是来猎艳的，也不是来新奇的。

这套局他太熟了，熟到连酒什么时候该换、小姐什么时候该撤都能掐着时间点。

可如今，他坐在这灯光与香气交织的包间里，内心却是一片平静。

——熟悉，但不沉迷。

过去他曾沉醉这种场，灯红酒绿、游戏人间，甚至拿它当成身份的一部分。

但这一世，他只当它是一个场合，一种人际规则。

走完就走，不多留，不贪玩。

**

凌晨一点，酒过八成，赵衡打了个哈欠：“今天这场，不亏吧？”

王磊笑：“还行。”

“那行，改天给你整一场大的，今晚只是开胃。”

王磊没拒绝，也没答应。

他说：“看时候吧。”

赵衡愣了下，随即竖起大拇指：“稳。”

周子望已经有点困了，靠沙发上半睡不醒。

三人结账出门，小姐们一个个笑着挥手道别。

夜风微凉，城市灯火未眠。

王磊点了根烟，站在车门边，仰头望了望星光不甚明亮的夜空。

“赵衡这人可以用。”他心里默默记下。

——但不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