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回家

川南，天空澄净，阳光透过挡风玻璃洒在王磊脸上，暖得有些刺眼。

黑色奥迪A6疾驰在内江高速的匝道上，车尾挂着一块川A牌照，格外醒目。

王磊轻踩刹车，稳稳变道，眼神却始终落在远处那熟悉的地平线。

“老地方了。”

这座城市，是他出生长大的地方，是他上一世失败人生的起点，也是他一度逃不开的“原点”。

但这一世，他只打算路过。

车子驶进老小区，引来不少侧目。

“哎哟，哪个开成都的奥迪回来了哦？”

“那不是王振中的儿子？磊儿？他不是还在读书？”

王磊下车，扫了一眼四周，懒得解释，提起行李就往楼上走。他知道，这些人爱议论，上一世说他是“天才少年”，后来破产了，又成了“混得不行的例子”。

现在嘛——他连证明自己的兴趣都没有。

门开了，李淑芬的声音随之而来。

“你个娃儿回来了也不提前打电话一声，吓我一跳！咦……你这车……”

她一边接过王磊手里的行李，一边探头往窗外看：“成都的车牌？你不是在杭州读书嘛？”

“从成都那边过来的，顺道办了点事。”王磊淡淡地笑着。

客厅里走出王振中，身形挺拔，表情不动声色。

“回来就好，先坐，饭快好了。”

一家人围坐在饭桌边，桌上三荤两素，酒气未起，话题却早早就落到了老生常谈上。

“你这车……不会是你朋友的吧？”李淑芬小声问。

王磊笑着摇头：“我自己的，合法的。”

“你现在到底在哪里上班？”王振中开口了，语气不严厉，但也不轻松。

“还没入职，我打算先休息一下，然后去成都那边试试。”王磊如实说道。

“成都？”李淑芬一愣，“你不是要回内江发展？你爸在山山集团做总经理，我也在采购部上班，你直接进来也没问题啊。”

“山山集团是好地方，但我想走一条不一样的路。”王磊夹了一筷子土豆丝，平静道，“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我准备好了，自然会告诉你们。”

王振中点点头，没有多说，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别走歪就行。”王振中端起茶杯，语气平稳却不容置疑，“内江不大，圈子太小，你那点能耐在这里容易撞墙。”

“我知道。”王磊笑着回应，眼神澄澈坚定，没有一丝浮躁。

父子俩的目光短暂交汇。

那一瞬间，王振中没说话，但心里泛起了些涟漪。

——这个儿子，或许真的不一样了。

他记得过去的王磊，爱顶嘴、眼高手低、总想走捷径。可现在这个人，沉稳、低调、目光清明，连说话都带着分寸。

“知道就好。”王振中将茶一饮而尽，放下杯子，没有再追问。

而就在这时，系统的提示音在王磊脑海中悄然响起：

【愿力系统提示】

��愿望识别：希望儿子真正成熟、自立，不被家乡小圈子困住

��触发条件：以超龄心智、坚定态度回应父亲担忧

获得愿力值：+70

��当前可用愿力值：260

王磊眉头一挑，眼神依旧平静，心里却轻轻“嗯”了一声。

父亲嘴上说得严厉，但系统清楚得很——他其实已经开始认可了。

李淑芬坐在餐桌另一头，终于按捺不住，语气低了一些：“磊儿，你是不知道现在咱家条件其实已经很好了。”

“你爸在山山集团干的是总经理，我一年也挣得不比他少。我们两个一年下来差不多有一百万收入，你要是愿意回来，真不用吃什么苦。”

王磊喝了口汤，抬眼笑笑：“我知道。咱家现在确实不错。”

“所以你干嘛非要去成都折腾？”李淑芬皱眉，“你也不是不知道，那地方开销大、人际关系复杂，你又没什么熟人，图啥？”

王磊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语气平稳：“我就是不想过‘差不多’的日子。”

“你们现在日子是挺好，但我想做的，不是坐着等人给饭吃，也不是每年稳定拿几十万。我想自己去拼一个局，不是填一个坑。”

屋里安静了一瞬。

王振中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他明白，儿子不是在赌气，而是真想清楚了。

“我就在家待几天。”王磊接着说，“歇口气，下周我就去成都。”

“我不是不回来，只是现在不是时候。”

李淑芬张了张嘴，最终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你从小就犟……不过你爸在那边也有人脉，要是真遇到事，别硬抗。”

王磊点头：“放心吧，我不蠢。”

饭后，王磊没多说什么，主动去厨房洗了碗，拒绝了母亲“你进屋休息去”的好意，然后穿上外套，一个人下了楼。

初冬的夜风不算冷，院子里偶尔有老人在楼道口抽烟聊天，小孩子追着打闹，王磊插着兜，慢慢往小区后面的小河边走去。

他记得这个地方，前世也无数次这么走着。心烦时、失败时、孤独时。

只是现在，他的心早已经不再波动。他不是那个无能为力的失败者了。

走到河边，王磊点了一根烟，靠着栏杆望着夜色里的水面，突然，一个久远又异常清晰的名字，在脑海中跳了出来。

唐影。

那一刻，记忆像潮水般扑来。

她是他人生轨迹上第一个正式走进家庭的女人，严格意义上的——第一任老婆。

2003年，唐影从成都理工大学英语系毕业。

在当时，她是校内出了名的风云人物——

校学生会副主席，SC省“十佳大学生”之一，国家二级运动员，环球小姐中国赛区前十，SC省车模大赛亚军。

美貌、身材、气质、脑子，全都在线。

那时候学校里不少男生拿她照片当桌面，甚至有企业提前一年想签她做品牌代言，结果全被她拒了——她说，她想靠自己进“正经圈子”。

她做到了。

山山集团当时就是她实习挑选的单位之一。因为背景干净、氛围正派、待遇也够格。

王磊还记得，第一次见她，是在实习生欢迎会上。

白衬衫，浅灰色高腰长裤，一头齐肩直发，一进场，全场的男人目光下意识往她那儿移。

但她目不斜视，拿着笔记本坐在最前排，神情冷淡、条理清晰，气场强得不像个学生。

她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漂亮”。

她属于那种哪怕坐在人群最角落，也能一眼被记住的女人。

那时候的王磊，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但没过多久，他就知道，她也不是那种“只能当摆设”的花瓶。

那时候的唐影身上带着一种特别的气场：外表光鲜、气质优雅、谈吐得体，但偶尔又显得孤傲甚至带着攻击性。

可他那时年轻，气势不输，一次会议上和她争论了几句，反而让她对他有了印象。

再后来，事情就顺其自然地发展了。

只是婚姻这回事，哪怕是两个合格的人，也不一定合适。他们走到了一起，又在多年后和平分开，没有怨恨，也没有多余的温柔。

但那一段感情，却深刻而复杂，是王磊这一生中，第一个被称作“妻子”的人。

“她现在应该才大三。”

王磊低声说了一句，烟头的光映在他眼底，跳了一下。

“理工大学英语系，2003年毕业……也就是说，现在还在成都。”

他嘴角扬起一个轻微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