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千金难买寸金地

陆明昭双目微睁，偷偷在心里问，“系统，这是什么？”

系统突然弹出提示：【这是失传绞综织机，属于我国文化遗产】

“三百八十两，附赠地窖里那台残破织机。”她突然改口。

翠荷急得扯她袖子。这价钱掏空钱袋不说，还得押上陪嫁的碧玉簪。

“好，咱们钱货两讫，今日便可写契约。”店家看她反而涨价，赶紧定下来。

唉，小姐怎么一头扎进这个店铺里。

不远处的寺庙，传来暮鼓敲击的声音，陆明昭攥着新鲜出炉的房契蹲在臭水沟旁。

河对岸灯火通明的绸缎庄正在办诗会，她这新买的铺子门口却蜷着两个乞丐。

“小姐为何非要这晦气铺子？”翠荷捧着见底的荷包快哭出来。

陆明昭忽然扒开墙角的爬山虎，露出半截石刻碑文：“你看这碑上写的什么？“

“永徽六年，霓裳阁进贡......”翠荷突然瞪大眼，“这下面压着官家验印！”

“前朝皇商认证的百年老字号，放在现代就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单位。”她摸着龟裂的石碑轻笑，

“那些傻子只当是凶铺，却不知这招牌值万金。”

翠荷满脸疑问“小姐您在说什么，翠荷怎么听不懂？”

陆明昭轻笑，摇摇头不语。

更深露重时，陆明昭举着油灯摸进地窖。

蛛网密布的角落里，半台绞综织机残骸静静立在那里。

发达了，有这样的绞综织机，何愁不怕她的商业大计完成？

陆明昭心满意足地回了王府。

五日后，陆明昭这几天神龙不见摆尾，忙得脚不沾地。

亥时，暮色中的廊下，烛火明明灭灭。

摇曳的烛火光晕将顾承景执笔疾书的身影投射在窗纸上，狼毫笔尖悬在奏折上方半寸，迟迟落不下去。

白色的宣纸上晕开点点墨点，他这才想起来耳边倒是没有聒噪声传来，心里却莫名的烦闷。

陆明昭竟整整五日不曾来书房送羹汤。

“王爷。”暗卫单膝跪在屏风后，“王妃五日前辰时出府，在梁安街盘下三间铺面。”

顾承景将玉镇纸重重压在展开的商铺布局图上。

“好啊，她倒学会装模作样。”他冷笑一声，玄色蟒纹广袖拂过案上青玉香炉，香球撞在青铜仙鹤烛台上，叮当作响，

“以为用欲擒故纵的把戏就能......”

“王爷。”柳姨娘捧着药盅盈盈转进书房，素白指尖被滚烫的瓷盅灼得发红，“妾身新炖了雪蛤，您这几日总蹙着眉......”

她忽然掩唇轻呼，茶色眼眸蒙上水雾，抬眼望着洒在奏折上的药汁。

顾承景烦躁地扯过帕子擦拭，鼻尖却嗅到熟悉的忍冬香。

这味道倒让顾承景想起陆明昭总爱掺在熏衣香里，说是能安神。

他心中的烦闷愈演愈烈，猛地将帕子甩进水盂，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柳姨娘鹅黄裙裾。

“姐姐到底是王妃，抛头露面恐惹非议呢。”柳姨娘绞着染脏的绢帕，声音轻得像飘落的梨花瓣，

“前日妾身去宝华寺上香，正巧看见姐姐与绸缎庄少东家在茶楼......”

话音未落，柳姨娘便看见顾承景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顾承景嗤笑一声，“这个陆明昭，抛头露面成何体统？来人，备马。”

顾承景带着一腔怒火赶到陆明昭的西院时，陆明昭此刻正站在西跨院梧桐树下清点账册。

“小姐，王爷往这边来了。”丫鬟翠荷提着灯笼的手在发抖。

陆明昭仰头望着黑沉沉的梧桐树冠，想起原身半月前看到的场景，顾承景搂着柳姨娘在此处赏月。

自己捧着莲子羹过来时，他讥讽的那句“王妃连影子都碍眼”。

想到此，陆明昭不由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原身到底看中了他什么。

或许是这人的美貌，放在现代倒也是个适合养小白脸的风格。

脚步声纷至沓来，逐渐逼近院门，她忽然将账册塞给翠荷，抬手扯散了绾发的白玉簪。

青丝如瀑垂落腰际时，顾承景正撞见她提着裙摆踩在满地落叶上，

裙裾沾着墨汁与木屑，怀里却抱着他去年狩猎时丢掉的旧狐裘。

“王爷来得正好。”她将狐裘扔进火盆，蹿起的火苗映在他眸中像是与他挑衅，“臣妾烧干净这些腌臜物，明日铺子开张才敞亮。”

顾承景死死地盯着她，那脚踝还系着铃铛。

铃舌早被棉絮堵死，就像她此刻凝在唇畔的笑，明明近在咫尺，却再也听不到清脆声响。

火苗舔舐狐裘时腾起的焦糊味里，夹杂着一缕忍冬香。

瞬间，胸中的烦闷感在见到她如此装扮时，顿时烟消云散。

“王妃的脚链倒是牢靠。”他走过去，用靴尖踢了踢铃铛，棉絮从铃舌缝隙漏出来，“怎么不学学柳儿缠足？”

陆明昭抄起火钳戳散炭块，火星溅上顾承景蟒袍下摆：“臣妾还要扛米面粮油，裹成柳姨娘那粽子脚，怕是要劳烦王爷背我巡店。”

翠荷没憋住笑出声，被柳姨娘剜了一眼。

柳姨娘突然扶住梧桐树咳嗽，帕子上赫然出现一抹猩红。

顾承景伸手要扶，却见陆明昭抓起树下半块砚台：“这鸡血兑得稀了，妹妹下次记得用猪胰子水调。”

砚台背面沾着两根黄鼠狼毛，正是柳姨娘侍女今早在市集买的。

“够了！”顾承景攥住陆明昭手腕，摸到层叠的茧子，心下却一惊。

这不是握笔的茧，倒像是麻绳磨的。她竟真去码头监工扛货？

他喉结动了动，瞥见西墙根堆着几十个酒坛，坛口封泥全印着“明昭”二字。

柳姨娘突然指着酒坛惊叫：“这不是王爷埋在梅林的女儿红？”顾承景额角青筋一跳，那是他给未来嫡子备的。

陆明昭甩开他的手大笑：“王爷的子嗣怕是要从柳妹妹的帕子里生出来，不如拆了给我这新开的火锅店壮声势。”

“陆明昭”院中传来顾承景咬牙切齿的声音，“冥顽不灵，你好自为之。”

既然她想开店，便由着她去吧，总归是他欠了她。

顾承景偏头拂袖而去。

翌日。

陆明昭踹开店铺的厨房，抓把辣椒碾碎撒进铜锅。

红油沸腾的瞬间，蹲在房梁偷看的萧景珩连打三个喷嚏。

“开业前三日VIP包厢免费试吃。”她把木牌甩给店小二，小二虽听不懂什么威挨批，但也只好照做，

“但每日限量三桌，排队需验资，身家低于百两的坐大堂。”

萧景珩不由对此嗤之以鼻，跳下房梁，“王妃，你这店家打开门却不让人家坐上房，如此行径就不怕被人指摘吗？”

陆明昭巧笑倩兮，一双明媚的眸子里满是志在必得。

“我这秘方可不是谁都学得来的，您且瞧好吧，咱们就以开张后三日为限。若这三日我赚够回本的钱，郡王爷可得与我合作。”

萧景珩被眼前的女子气笑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娘子，口气真大，“好，莫说三日，便是三十日本王也是等得。”

陆明昭勾唇，“一言为定。”

萧景珩抱臂，站在房檐上，看着陆明昭让翠荷扮胡商女在茶楼哭诉：“霓裳阁的仙椒锅要预订到明年啦！”

随机又看到陆明昭对丫鬟耳捂几句，只见几个小厮换上粗布麻衣。

蹲店门口嗦免费辣汤，嗦到嘴唇红肿满街乱窜：“痛快！比跳河还刺激！”

一番操作下来，倒让萧景珩摸不着头脑。

萧景珩不由眯起双眼，眼底翻滚着晦暗不明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