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巡狩江阴，流血自其而始

【江阴县巡狩】

看着江阴县这三个字，便是姜胜也来了兴趣。

三江郡之中有三条大江汇合一处，而这江阴县则是三江郡下辖的一处飞地。

此地位于阴山之中，乃是三江汇合的平阴江发源之地。

阴山山脉地势广阔，群山峻岭绵延出去数千里远，一道山脉自西向东，几乎将云阳府与大周朝廷分隔开来。

大周朝廷九府十三州，便被这阴山山脉拦住了一府二州之地。

从云阳府想要北上朝廷，就必须要绕道而行。

常人想要穿越阴山，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自古以来，便流传有一入阴山，如踏黄泉的说法。

江阴县所在之处就几乎是在这阴山的山脉地势之中。

群山环伺，只有平阴江的峡口作为与外界的连通之处。

此地凶险，更是妖魔横生。

便是三江郡内的斩妖司，也已经有十来年没有再派遣过驻地的巡狩。

按着平时，都是一年一次小考，三年一次大考。

只将这江阴县中的防务交给了他们本地的衙门处理。

若是衙门真有什么处理不了的案子，再等着他们上报。

亦或者，考核不过，那江阴县中的妖魔作乱太多，已经让黎民百姓无法存续的话，斩妖司也会出手。

但要是真考核不过的话，对于江阴县的那些官吏们来说，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这种时候，往往都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只要能应付过去几年时间，等一个升迁的机会，自然就能脱离那片人间地狱。

但这一次……

【巡狩缇骑可得贡献一百点，斩杀妖魔所获贡献另算，白银五百两，从者可得贡献五十点，白银三百两，巡狩期限三个月。】

姜胜对于这个任务的奖励并没有多少兴趣。

任务给出的贡献着实不少，但这对他而言，并非是首要关注的东西。

仅仅只巡狩三个月，就能获取一百贡献。

而且这巡狩任务根本就没有限定必须要斩杀了妖魔才行。

很显然，比起一般的任务必须要斩杀了特定的妖魔，才会给几十点贡献的报酬，这个任务来的实在是太丰厚了些。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什么样的任务，又配得上如此重赏？

很显然，这多出来的贡献，便是需要拿性命来拼杀的东西。

一旦想到这一层，剩余诸事，便都豁然开朗。

他走上前去，取出自己的腰牌，正欲接下这江阴县巡狩的任务。

却被告知，要接这任务，必须得要有人同行。

这其实也是斩妖司内不成文的规矩。

一方面是为了能够互相监察。

另一方面就是万一真有意外发生，两个人也多少能有个逃走摇人的。

不过这种事情还难不倒姜胜。

他转而面向众人，开口道：“前往江阴县的活儿可还有人要来？不求你实力如何，只要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就好。”

他这般嚣张的话语顿时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但当其他人看到说出这话的乃是姜胜之后，便立刻就没了半点想要讥讽的意思。

哪怕姜胜仅仅只是个刚入斩妖司的缇骑。

他先前在黑龙台上接受考核入册的时候，那可是惊动了千户大人亲临的！

虽说姜胜最终在黑龙台上的表现是什么成绩，外人并不知晓。

能让左千户亲临，自然说明他天赋潜力绝对不差。

遑论之后冯百户一直陪在身边，那和善的态度，可是有不少人都看到了。

时间过去两天，姜胜的名号就已经在斩妖司上下传了开来。

有人猜测姜胜在黑龙台上至少都过了三十重。

有人猜他可能都已经过了五十重，乃是真正的绝世妖孽。

但想要让他们去猜姜胜先前在黑龙台上已经打穿了上百重的结果，那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想的。

姜胜那略显嚣张的话语说罢，多数人脸上神色变幻，有心想要去巴结一下，但想要跟着姜胜去江阴县赴任，就还是算了。

预想中很快就能找到队友现实破灭。

大多数人都用一种欲言又止的神色看着他。

距离最近的那家伙眼看自己绕不过，便只能开口劝说道：“姜兄，这前往江阴县巡狩的事情，你还是多考虑考虑吧。”

“以你的天赋，未来的机会还多，实在是没有必要为了这点贡献就去将自己置身于那样的险境之中。”

姜胜问道：“江阴县可是有什么古怪？”

一旁缇骑道：“前两年，阴山之中就时常有兽潮席卷，几个月前，阴山内疑似有大妖出世，卷动滔天妖气，席卷四方。”

“便是我们这地方都颇受影响，一时间妖魔数量激增，兄弟们外出斩妖，都折损了不少人手，想来那江阴县……”

看姜胜脸上的神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那缇骑便赶忙又加了一句：“先前锦衣卫就曾派遣过一队人手前往江阴县中，终是折了不少人手，现在换了我们过去，怕也是一样。”

“哪怕只是过去巡狩三个月时间，谁又能保证这三个月不出一点事情？”

姜胜面色平静的点了点头。

角落中一个原本跃跃欲试的女缇骑眸光逐渐暗淡下去。

“我再问一遍，可有人愿意随我往江阴县斩妖。”

姜胜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身边那缇骑惊讶的看着姜胜，不过片刻之后，他眼底便浮现出了些说不出的复杂来。

有敬佩，有可惜，有感慨，种种情绪混合杂糅。

“姜兄，你只需要积累上一些功勋就可以晋升旗官，实在是没有必要非得去平阴县啊……”

姜胜看了那缇骑一眼，转而淡然道：“无非斩妖而已，纵然那江阴县龙潭虎穴，总还有我大周朝的百姓。”

“荡平妖魔，无不从流血而成，今阴山未闻有因斩妖而流血者，此阴山之所以群妖猖獗，有之，当自我而始。”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没人想到姜胜这个才刚加入斩妖司的新人，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他们一个个品咂着姜胜言辞之中的韵味，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只是对于姜胜来说，他言语之中的流血，与这些斩妖司的缇骑想象中的流血，却是略微有些不同。

这一次，没有让姜胜多等，角落中，一个声音立刻响起：“大人，属下愿往！”

姜胜闻言看去，发觉开口之人是个女子，他也并不介意。

只一声“可”字，姜胜伸手一招，催动体内真炁，便将那巡狩江阴县的文书抓在手中。

待得姜胜走后，文书殿内众人才算是如梦初醒。

“合该他为天骄，这就是人与人的差距啊！”有粗鄙汉子摇头感慨。

“大丈夫当佩吴钩，取万户侯！”廊柱旁虬髯汉子以掌击案，难解心中激动，“昔年飞将马踏幽都，今朝姜郎立誓斩妖，这般肝胆，某家自愧弗如！”

东首一人也自感慨：“若使姜兄此去得全，某当效尾生抱柱之诺，执鞭坠镫在所不辞！”

文书殿内的事情很快就传去了左千户的耳中。

他脸上再次露出一抹轻易不示人的笑容：“这小子，我拿这巡狩的位置，本只想试他一试，没想到，他给我的惊喜比想象中的还要来的更大！”

“如此也好！”

“昔神匠铸龙泉，必以玄冰淬其锋，太史公著信史，须仗险厄砺其志，此番江阴之行，正合磨洗少年剑胆，若真有不开眼的妖魔作乱……”左千户眸光一冷，背后长剑震出剑鸣之声，“本千户去帮你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