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连续寻找了两个月。
玻璃外的人影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于时川无法支撑于是趴在方向盘上,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了她,可他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是梦吧,否则她怎么会回到他的身边。
于时川惨然地笑着,向着梦境里的她伸出手,“阿瑶。”
对面的郢瑶伸手握住他因为酒精作用而颤抖的手,只是听他喊她的名字,她的双眼已经一片通红,于时川感叹这梦境竟然如此地真实。
“这样也好,至少能够见到你。”他喃喃出声。
“时川,不要再喝酒了,保重身体好吗?”
于时川扬起一个苦涩的笑,“哇,真的好真实。”然后看见她脸上的泪痕,“阿瑶,你在哭吗?”
她摇头。
“不要哭,阿瑶,乖一点。”他用最有效的一招哄她。
郢瑶的泪水瞬间决堤,滑过她的唇角,落在他的手背上。
温热的。
于时川忍不住感叹,“好真实,是见到你的梦里最真实的一次!”
他拉过她的手试图将她的藏进怀里,像是获得了珍贵的宝物,“阿瑶,我很想你,你想我吗?”他抱着他的手低低低的呢喃。
梦境中的她流着泪点头。
于时川叹息,“没错,你应该难过,我爱你,可你却抛弃了我。”
可是下一秒他还是忍不住伸手替她擦掉眼泪,于时川捧着她的脸,缓慢又轻柔的擦去她眼角的泪痕,即便是梦境,他也如此的温柔。
“可是阿瑶,我希望你过得不要太难过,至少,要比我幸福,比我快乐。”
他不知道他提出的标准到底有多低。
他抚摸着她的脸颊,“阿瑶,你有没有好好吃饭,我买了很多香薰蜡烛,可是不知道该往哪里寄,还有很多书,你不是最喜欢历史吗,我整理好了,按朝代时间,史书传记,原来,真的很多,光是明史,就堆满了整个柜子。阿瑶,史记上那么多生僻字,你怎么看得下去的。”
“阿瑶,为什么,为什么不选我,我不够好吗?”于时川的眼泪失控的落下,“我可以更好,你选我吧。”
“我是个骗子,时川,忘了我吧,过你自己的生活,遇见其他·······”
他打断她的话,“不,这是梦,在梦里,起码,起码在梦里,阿瑶,你应该爱我啊。”他卑微的乞求。
郢瑶艰难压抑的眼泪再次决堤。
“阿瑶,你过得好不好?香菜有没有再欺负你?”
“没有。我过得很好。”
“你真的很残忍啊阿瑶,你怎么能过得比我好,你知不知道我过得多不好。”他控诉道。
“嗯,我是个坏女人,你应该忘记我!”
“我想,我想······我想忘记你,可是,忘不掉!”他说着四处翻找着什么,然后掏出一本书,是她遗落在花园餐厅的《南北朝》,封面上有一道褐色的水痕。
“你看,你的宝贝,我一直随身带着。如果哪天遇见你,我想至少我可以有借口,再见见你,和你,说说话。”醉意上涌,他的言辞渐渐迟缓,但那声音里满是悲切的祈盼。
郢瑶觉得自己无法再听下去,她吻上他的唇,时隔八个月,于时川终于在梦境中得到了他祈盼多时的柔软。即便是梦,他也愿意就此沉溺。
于是他疯狂的啃噬着她的柔软,将无法自抑的爱宣泄。
但,梦境,始终会醒过来。于是第二天,梦醒,他望着副驾驶的位置,回味那场不愿醒来的幻梦,怅然若失。
随即,他的眼眸亮起璀璨的光芒,窗外,他朝思夜想的人就站在小区的门口。
她换了发型,原先秀美的直发变成风情的波浪,她化了妆,穿着白色衬衫和黄绿色的长裙,脚上踩着矮高跟,整个人神采奕奕,比在山上的时候更加明艳可人,她睁大好看的杏眼向后张望,然后将视线定格在小区门内。
于时川朝她的背后望去,一个男人怀里抱着香菜一步步朝她走近,直到走到她的面前。她抱着他的手臂,脸上满是泛滥的笑意,像极了一家三口幸福的出游。
于时川的呼吸好似停滞。心情从最开始的惊喜到愤怒到嫉妒再到最后的寒潭浮冰。
他原本已是千疮百孔的心脏变得彻骨冰寒。
原来幻梦,是不可以当真的。
于时川终于病倒了。
酒精中毒加胃出血,躺在病床上的于时川面如死灰。
于时启这次真的气愤了,站在床边指着他的鼻子骂:“有没有出息,为了一个······人这么作死,你知不知道你的命不止是你的,我们这些家里人加起来都比不上一个人?喝酒喝到酒精中毒,胃出血,真是好样的。”
于时启的妻子沈安瑜拍拍丈夫的肩膀,示意他她来劝,让他先出去。
“小川,你不想说,大哥大嫂都不会逼你,但是你要明白,爷爷奶奶,小姑还有我们都是你的家人,我们都很关心你,不管你遇到什么事情,有什么难处,我们都可以包容你帮助你,唯一没有办法替代的,就是为你承担心理上的痛苦,但是你要相信,我们都会陪着你,熬过去,挺过去。”
病床上,始终不发一言的于时川终于出声,“大嫂,你帮我转告大哥,这次,我不会再喝了。”
所有的希望,已经全部粉碎。
“好,你先好好睡一觉。”
“大嫂,帮我换台车吧。”
沈安瑜略一想想,答应了。
病房外,于时启满脸的阴郁,“他每次都说要戒酒,每次都是敷衍。”
“这次不一样,我能感觉到,你不要再说他了,他一直都很有分寸,只是这次可能真动了心了。”
“希望吧。”
“对了,小川说想换台车。”
“换车?”于时启有些疑惑。
“我猜,他是不想再触景伤情。”
那之后,于时川终于不再将穿肠毒药当成续命的利器。他用工作填满全部的生活,消耗所有的的力气。不仅负责时悦集团在A城的项目,更多的是去其他城市的出差。
于时启既欣慰又觉得担心。于是不断找机会让他劳逸结合。
骑马、打球,有一次特意约他爬山,但没想到竟然会好心办了坏事,害他摔了一跤扭伤了脚。
他快步走向摔了跤跌坐在地一动不动的于时川,还以为他是伤得很严重,可他只是摆摆手说没事。
可是于时启从他的脸上却看到了万分痛苦的模样,吓了他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