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回家

篱笆院，砖土房，零星的鸡鸭鹅，熟悉的村子落入陈峰眼中。

“大雪封山，快一个月没下山了。”

陈峰步伐快了些，心情略有激动，拐了几道弯，见到积雪覆盖的田地，才慢了点。

身侧一排并列的土房，每个院子里，几个脸颊红彤彤的小孩，蹲在地上，弹着铁皮青蛙，抽陀螺，跳皮筋。

这个时候，不像前世，没有手机电脑可以玩。

基本都是一群孩子聚在一起，各自提出意见商量。

像陈峰小时候，都是叫上隔壁王麻子，在村子里疯跑，要是谁路上捡到一根笔直的棍子，那这一天都不会无聊，就是菜地里的菜得遭殃。

炊烟袅袅，残阳卧在山脊，照在回家的路上，天色已然不早。

陈峰慢慢停下了脚步。

只见眼前出现堆废墟，砖瓦碎石堆在那，里面还有发臭的垃圾，苍蝇在上面萦绕。

这是他邻居王叔的家。

王叔这是挖到矿，搬家了？

吃饭都尚且是个问题的年代，基本没人会考虑搬家，除了费钱，就是住房问题，没关系很难搞到房子。

那王叔那的手绘地图怎么办，还准备想办法买下的...

自己赶山倒是没问题，但有个地图，就能完美避开山上所有危险。

当然，不只是野兽。

捕猎队长期的打猎，山上下了很多陷阱。

如若不注意脚下，很容易踩中。

轻者倒吊在半空，花些时间解开绳子就行了。

严重的，能被铁夹咬断骨头。

陈峰转头想问问邻居，可刚刚还在院子里玩的孩子，都被父母拉回了屋，门窗紧闭。

他微微皱眉，回过头清理废墟的垃圾。

废墟旁，就是陈峰的家。

垃圾扔的远远的后，便推开了家门。

一进来，小院的右手边是棵枯黄的柿子树，柿子树旁还堆着耙子，扫帚，簸箕以及冻住的大缸和杂物，左边靠墙有座小屋。

陈峰一步步朝里走。

左侧小屋里，角落放置一圆木框，里面垫着稻草，一只母鸡正“咯咯哒”的下蛋。

随着“吱呀”一声。

房子里出来一位中年妇女，面色菜黄带黑，上下一身蓝色棉衣裤，双手通红，端着红花瓷盆。

正是陈母，陈丽丽。

陈峰刚想说什么，她一盆洗菜水，就泼了上来。

等泼完，陈丽丽转过头，才发现家里来了人，还是她儿子。

发愣了一会。

陈峰抹了一把脸上水：“妈，下次倒水能看一眼吗？”

她立马走上前，脱下棉袄，套在陈峰身上，用袖子擦拭陈峰脸上的水。

“回来怎么不吱个声，我在看锅里的菜，快进屋，我马上烧一锅热水，给你洗个澡，别感冒了。”

陈峰本就穿了棉袄，再被套上，显得臃肿。

反倒是陈丽丽，一件手工毛衣，像是不怕冷。

“妈，袄子你快穿上，我身上都是湿的。”

“对，衣服快脱了去床上。”

陈丽丽手忙脚乱，端着盆都忘了放下，从陈峰手中接过袄子，随意披上。

她拉着陈峰，坐到炕上，把他湿衣服脱掉，又用几层棉被盖住陈峰，取下竹竿上的毛巾，边揉搓陈峰头发，边说。

“还没过年，怎么提前下山回来了。”

“山上来了群盗墓贼，警察还没抓到，说有危险，让我暂时别上山。”

“那你跟上级打报告了吗，离开岗位，工作难找，你这份工作别人都羡慕呢，可别弄丢了。”

“妈，放心，警察跟上级说了，给我请了假，就是时间不确定，不知道放几天，到时候警察会来家里通知的。”

“好，工作别丢了就行。”

“桌上有热水壶，你先喝点热水，妈去给你烧水洗澡。”

陈丽丽把毛巾丢给他，走出房间。

陈峰接过毛巾，自己擦拭头发，房间还是老样子，木桌衣柜毛线球，摆在炕上。

墙上挂着日历，一月二十二日。

他裹紧棉被，跪坐的缩到衣柜前，回头看了看门口。

黄漆木门半掩着，蓝色带花布帘挡住中间玻璃。

陈峰小心翼翼地拉开衣柜门，手伸进衣服里面摸索，半天，拿出了一个酒红色铁盒。

见状，又看了看毫无动静的房门，双手握稳，揭开铁盒。

只见里面静静躺着几张面额不等的钞票，最下面，还压有十张粮票。

六张通用米票，一张油票，两张肉票和一张鞋票。

陈峰手不由得捏紧。

自从陈父死后，陈峰退学，进山上班，每月二十块的工钱和一些杂乱的粮票，一张都不会留，通通寄回来。

陈丽丽没工作，在家缝制毛衣、围巾过日子，每月差不多能卖个几块钱。

外加她节俭，身上一套衣服上全是补丁，从不会大肆挥霍，钱定然都会存起来。

算算时间，已经三四年了，怎么可能只剩这么点，连粮票都没了。

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陈峰目光望向窗外唯一一只下蛋母鸡。

掏出一叠尚有余温的15块钱，塞到最下面，恢复原状。

过几天再去镇上，把这个月的工资拿回来，过年的钱应该暂时不缺了。

可光有钱没粮票，也没法买东西。

常见的粮票倒是能找别人买，但其他的...

然而在这时，

一道稚嫩的声音传来。

“妈，我回来了！”

闻声，陈峰立马把盒子放回柜子里。

这时，门也被打开了。

陈汐月蓝色衬衣，脸蛋清秀白净，带点婴儿肥，短发齐耳。

“哥！”

她惊喜的喊了声，扔下手中棉袄，爬上了炕。

“哥，你怎么提前回来了，不是山里下了大雪，你不好下山吗？”

“想你和咱妈了呗。”

陈峰揉了揉她头顶：“什么时候放假。”

“快了，就这几天了，老师说会在腊八节前放。”

陈峰看向墙上日历，已经腊月初四了。

没几天就要过年了。

陈峰转而问道：“最近家里出了什么事没？”

“没有啊，都挺好的，就隔壁王叔李婶，前几个月不知道为啥，突然搬走了。”

“哥，你看我最近在镇上买的书。”

陈汐月神情自然，把包里的书本拿出来。

汐月不知道……

“你自己先看会书。”

“哥！明天送我上学！”

“过几天再送你，这两天哥有事。”

陈峰双手环抱的离开了房间，进侧屋关上门，边洗澡，边问陈丽丽：“妈，你知道隔壁王叔他们搬家搬哪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