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此世全部之恶

热浪在地平线上颤动，黄沙打磨着粗糙的面庞。

“污染，清除，一个不留。”

十分简短的命令过后，穿着黑色斗篷的女人便从几米高的岩壁上一跃而下。

在路明非的身边，七个和她同样一身黑色的人紧随其后，手中的短刀在烈日下折射出刺眼的白光。

一时之间愣在原地，直到所有人都只给他留下背影。

“哥哥，跟着他们。”

路鸣泽的声音从耳边响起：“这是你的初次任务，也是你作为‘影狩’的开端。”

咽了咽不存在的唾沫，路明非也学着前面人的样子，在空中张开双臂，顺着沙丘长驱直下。

感觉就像是打刀剑神域那样的VR潜行游戏，还是以现在科技绝对达不到的类型。

“逐影，在想什么呢！”

一个领先于路明非的人朝他招呼道：“今天可是你第一次执行任务，搞砸的话小心大人回去给你加练。”

“没事的泥舟，只是模拟了一下作战方法。”

在加入教团的那一刻起，他们便为了信仰舍弃原本的名字，彼此以代号相称。

在传说中，教团会给年轻人美酒美食，还有美女，但代价为暗杀了重要人物。

可实际上，暗杀不是他们的目的，守护才是。

“不知他国，亦不知理想之国”

“只是一味爱着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为此而生，为此而死，这就是山中老人最为古老的规矩！”

据说这是第十八代哈桑弥留之际的遗言。

在加入教团的那一天，作为师傅的那个女人就让路明非将这段话熟记于心。

每一位哈桑，都是深爱人类的存在。

“话说回来，你知道师傅的称号是什么吗，怎么一直没听她说过？”

路明非微微皱眉向泥舟问道。

在影狩的记忆碎片中，那个有着俏丽面容的师傅是最浓墨重彩的，所蕴含的情感也是最丰富。

可是除了身手高超和信仰忠诚外，他对自己的师傅乃至称号都一无所知。

“啊，你不知道吗？”

泥舟惊讶地说道：“师傅她自从竞选十九代失败之后就将一切舍弃掉，专注于培养教团的后继者。”

“可能除百貌大人和长老外，已经没有人知道师傅的曾经了。”

路明非听到后沉默了起来。

随后，他们便抵达了任务的地点。

在地图上，这块地方被称为“啜饮星辰之地”，来源是因为这座村庄开凿出了数口可以饮用的井水，得以形成聚落，甚至成为了商队的歇脚地。

按照道理来说，此时的这里应该是最人声鼎沸的，可无论是水井还是农田里都空无一人。

不对劲，十分的不对劲。

路明非提高了警惕，在大部队的后面潜入村庄。

刺客总是悄无声息的，比起声势浩大的军队，他们需要如同轻风一样来到，如云彩一般离去。

无需大声高呼神的名或者帝皇的讳，他们需要做的就是带去死亡。

他一脚踹开被卡住的木门，拔出短刀对准里面的活物。

然后，愣在了原地。

枯瘦的女人把两个孩子一个劲地往柜子塞，见到路明非时她瞪大了双眼，好像母鸡张开翅膀一样挡住身后。

而那一男一女两个孩子，水汪汪的眼睛流露出明显的恐惧。

“不要，不要，他们没有被诅咒，他们不是恶人。”

骨瘦如柴的母亲颤抖着说道：“要惩罚的我一个就行了，求你放过这下孩子。”

路明非握住刀的手一瞬间松了下来。

他想伸出手，对他们说没事的，自己不会杀他们的。

可就在他要放弃攻击时，却被身后的人扑倒在地。

黑色的火擦着路明非的脸颊而过，一瞬间就蔓延到了整个房子。

那两个孩子的脸和全身缠绕着如蛇一样的咒纹，细看上去那是由一个个象形文字相互缠绕，联结。

真正没有被诅咒的，是那个母亲。

“逐影，你在犹豫什么！”

泥舟举着刀冲上前去，但是他显然低估了这一次的敌人。

将那个可怜的母亲踹倒在地，泥舟直接将那个女孩的心脏捅了个对穿。

路明非下意识地跟在他身后，锋刃斩开男孩的脖颈和骨头，头颅和身体的连接几乎只剩下皮。

可在下一个瞬间，他们的身体肢解了开来。

恶的气息凝成实质，化作黑雾缭绕在周围，路明非看着自己身上不断冒出相似的咒纹。

黑焰攀附上他的全身，似是要焚烧他的罪孽。

路明非自火中听见有人在哀嚎——

一个被挖去右眼、斩断双手双脚的青年痛苦地祈求着原谅，

可在尝过人类所有能感受到的痛苦之后，他就算死去也无法堕入轮回，成为了囚禁“恶”的魔鬼。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那个被束缚在山顶的亡灵向他发问。

向全世界所有的“善”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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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

路明非睁开眼，强烈地喘气。

无比真实的死亡，他感觉自己真的是刚刚从地狱里爬出来。

在什么都没弄清楚的情况下，他被未知的怪物直接虐杀至死。

“哥哥，你输的太惨了。”

“你先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路明非嘴角抽搐，我刚刚在哪，我应该干什么？”

“你刚刚古中东的一个村庄执行教团的任务，不是都说解释过了吗，这样水字数可不好。”

路明非克制着怒火说道：“那你告诉那特么是什么玩意？”

“此世全部之恶。”

路鸣泽淡淡说道：“简而言之，就是有一群煞笔为了证明全世界人都有善性，于是就将所有的罪恶都丢给了一个无功无过的普通人。”

“虽说这是一个非常荒谬的方法，但他也确实‘拯救’了一些人类。”

听完这段话后，路明非沉默了下来。

“那为什么那些村民会变成那副样子？”

“很简单，”路鸣泽无奈地说道：“因为诅咒啊，恶魔诅咒人类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那些施暴的杀人犯该死，那些袖手旁观的家伙也该死，因‘善’而死的他有权利诅咒所有的人类。”

“就算因为仅存的良心让他们知晓恐惧，但是诅咒一定会追上来，并杀死他们身边的所有人。”

男孩耸了耸肩，“虽然他比我低端的多，但同样作为魔鬼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他。”

月亮被云遮住，夜色更浓了几分。

“可是，为什么那个母亲没有被诅咒呢？”

似是没想到路明非会这样问，路鸣泽微微愣了一瞬。

然后，他对上了路明非的眼睛。

那双明亮如白昼一般的黄金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