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虚张声势
- 我在诡异世界装神弄诡
- 大不敬之喵
- 4214字
- 2025-03-20 19:25:42
在这一次模拟中,如何更加虚张声势,是祁霖主要思考的。
所以祁霖进入模拟的第一时间没有翻日记,他甚至看都没看一眼,便直接出门触发与奶奶的事件,并通过挑明共同威胁+表明背景不凡的话术让暗中观察的前身小祁确认了自己的特殊。
另一方面,祁霖在第三次死亡模拟时,曾在人山人海却无人能注意到自己的闹市中,偶然发现了那场发生在夜空中的异象。
来自周围群众震惊的声音让他意识到那遮月的黑云被仿若无形的大嘴吞吃的画面极不寻常,因此在以自诩蜀山弟子的特殊身份与老人交谈之后,担心仅凭自己一面之词可能不足以让正在观察他的小祁意动,甚至于祁霖还担心对方尽可能会在后续的交流中让自己验证自己的特殊。
虽然祁霖已经在奶奶面前打过了一次预防针,说自己暂时无法提供能够证明自己特殊的“证据”,但那终究只是把问题延后解决,而若是能想办法提前堵住他们质问的嘴,怀疑的心,祁霖显然也能在后续可能存在的“协议谈判”中占据更多主动。
因此他便临时给自己加了一场戏,在阳台念一遍故作高深的诗歌之后,通过掐时间的办法,让那诡异消散的黑云变成了自己的手笔。
效果如何暂未可知,但八点钟影刀未曾出现,他便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半。
剩下一半,当卧室里的祁霖在镜子前带着假模假样的好奇重新翻开这本已经不知道看过多少次的日记本,滴答的时钟拌着翻书的脆响,在祁霖慢条斯理地将日记翻到最后一页,望着上面迥然不同的内容时,他才最终得以确认,自己确实走对了。
但这种情绪不适合展露出来,主要是与祁霖伪造出来的“高人”形象不符,所以他内心的狂喜也就被表面的凝重很好的掩盖了起来。
祁霖注视着日记上的内容,思考了很久,最终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像是在跟什么人对话。
眼神中闪着怜悯。
语气中带着惋惜:
从镜子前踱步到窗边,双手负在身后,面向星月,背对众生。
“你气馁于自己不知该从何下手、根本无从挽回的死期。”
冷风吹拂着少年的衣衫。
勾勒着他瘦小的身体上,表现出来截然相反的自信昂然的气质:
“你惊恐于自己身上表现的陌生、怀疑恶魔在体内复苏。”
钢笔在左手指间有节奏地舞动着。
这是笨手笨脚的前身绝对学不会的技能。
是祁霖在上一世高中上课时苦学多年的成果,在不懂的人面前勉强够得上“装X”的边界。
“你忧虑于我降临后带来的威胁、害怕对家人产生伤害……”
他瞧了一眼桌上的全家福照片。
发出一声似有感慨的轻叹。
“你不知道我是谁,来源于哪里,目的是什么。”
“你尝试过了解蜀山和望气术……但当然也只能是一无所获。”
祁霖面容傲慢的冷哼一声,这是只有在提及“蜀山”时,才好表露出来的情绪。
他必须要让前身意识到,自己性格很明白,很好懂,能力很强,很好用。
也因此,很适合合作。
所以,现在祁霖话语间的嘲讽与戏谑,不仅不能停,还要更加直白,更加伤人:
“你庸庸碌碌,既没能力拯救自己,竭力阻止我的降临。”
“又犹犹豫豫,无法下定决心自杀,将威胁扼杀于摇篮。”
“还心心念念,觉得如果是我的话,或能拯救你的家人……”
祁霖眼神淡漠,心中虽已酣畅淋漓,但嘴角却还只是噙着浅笑。
他低下头,如同公开处刑一样,缓缓地将日记最后一页摊开。
和之前不同,在这一次模拟中,原本“原来死者是我”的内容,似乎已经被撕掉了,只留下的部分残页证明此前这里曾存在过一页,和现在这新一页上的质问大概截然不同的内容:
「你为什么要杀我?」
祁霖轻轻摇了摇头,目光从桌上的日记,缓缓挪向了天边的月亮。
稍许之后,他轻声说道:
“所以,你现在非常想知道的其实并不是我为什么要杀你,而是我是否对你和你的家庭怀揣恶意。”
“现在,把问题编辑一下,重新问。”
于是在祁霖正在静静地观赏月景的时刻,日记中这最后一页的内容仿佛响应他的命令一般,正如同乱码入侵般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很快,当祁霖几分钟后漫不经心地看向日记时,那句「你为什么要杀我?」已然被墨水涂去了,新的问题写在原问题下方,变成了「你是否对我和我的家人怀揣恶意?」
这是一个十分迷奇的场景。
由于一个月前度过了那所谓“雷劫”的小祁,能够通过直死视界观测到一个月后,即被现在的小霖穿越过来取代的死期,因此现在祁霖的任何动作都是有可能影响到一个月前的历史,从而又通过这一个月被改变的历史影响到现在的。
这两端立时彼此套娃,如蛇衔尾,便成就了眼下这一具身体的两个灵魂超越时空交流的诡异局面。
祁霖嘴唇微抿,心中却在叹息,叹息自己竟然在这样的对手手中死这么多次。
嘴上则淡淡地说道:
“我来到这个世界只是一场意外,对你和你的家人,没有任何兴趣。”
「我不信任你」
祁霖望着日记中出现的和上一次模拟完全相同的问句,嘴角微微扬起,即使两次模拟的身份都天差地别,但前身留给他的考验倒是一模一样。
但对于已经失败了一次的祁霖来说,他很清楚,这个问题并没有标准答案,只有是前身认为正确的人说出来,那才是正确的。
所以祁霖这一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拿着钢笔在日记本上写道:
「我蜀山之人并不屑于藏头露尾,信不信,这都是你的自由,我尊重你的选择」
「但另一方面,我也得提醒你尊重一下你家人的命运」
「在我看来,你这具身体并不是那位真正背负了诅咒的死者」
「你的死,不会带来任何情况的改善」
「你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所以才会将一切希望都寄托在我这位窃夺了你肉身的陌生人身上」
祁霖写了很多,而前身的回复也来的很快。
只是第一句「你错了」三个字才刚刚在日记上显现,便又飞快的印上了一层漆黑的乱码,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句看上去颇为沮丧的「你是对的」,以及其右边作为补充的一行小字。
「很抱歉」
祁霖看到“抱歉”这两个字心中一跳,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到底是哪里露馅了,才会引得前身又要动手杀人,明明情形看起来一片大好啊?
直到后文出现时他才反应过来,前身在这里真的只是想要说抱歉。
「你是对的」
「很抱歉」
「我确实不是死者」
「不是死而复生的人才是死者,而是死了,但却未曾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的人,才是死者」
他看起来耗费了一些时间去求证某些事情。
毕竟祁霖并不是和一个月前刚刚开始使用直死视界的小祁对话,而是和自己穿越过来之前这一个月时间里的所有小祁对话,毕竟只要对方能使用直死视界,那就能够通过这本日记本和他沟通。
所幸,除了这一点小小的变故,小祁这一个月里的情绪至少还是稳定且连贯的。
祁霖看到这里的心道一声果然。
死者,指的确实是未曾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却还混在生者当中的人。
也难怪在之前的几次模拟中,前身在日记最后一页留下的一直都是「原来死者是我」,他当时似乎真的是这么认为的。
毕竟,前身在日记的第一页便自诩自己是一个“被死亡追逐的生命”,当然,他也无愧于这样一个称号。
日记中那些由于各种意外死亡引发的死亡预见反反复复成百上千次。
在这种和死神拉锯的高强度的求生游戏中,他会在哪天真的由于没来得及动用直死视界进行预防而因为某种原因死去是完全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也是因此,当他得知了一家人中出现了一位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去的死者,如果不找出来可能会害死全家人时,他怀疑自己已经死过是完全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尤其是一个月前的他还通过直死视界看到现在的自己的行为轨迹变得尤为诡异,产生怀疑自己是死而复生的死者的想法,并在日记中做出「原来死者是我」的结论,也就不足为奇了。
本子上很快出现了新的内容。
小祁:
「在你那边的世界,也有诡异吗?」
祁霖表面波澜不惊,实则心中已是掀起轩然大波。
诡异?
这就是导致这场【死者是谁?】事件的真正原因么?
在这个世界不为人知的阴影中活跃的,便是这种名为“诡异”的怪物么?
小霖:
「我和你奶奶的对话,你不是都能听到么」
「我来自于另一个世界」
「我们那里没有诡异,只有诅咒」
小祁:
「另一个世界,具体是指联邦下辖的哪个区?」
祁霖眯了眯眼睛。
「我很确信,我的家乡没有联邦」
小祁:
「没有联邦的世界,不是野外吗」
「那里居然还有文明残存吗?」
小霖:
「在你眼里」
「另一个世界,就是指“野外”吗?」
小祁:
「不是……吗?」
眼见着祁霖冷笑着没再回复,小祁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问了蠢问题,他在日记中惶恐道歉:
「很抱歉」
「请原谅我的冒昧」
「我确实没办法想象没有联邦管辖的世界」
「我有些好奇,您可以说说更多关于你那个世界的信息吗」
祁霖淡淡地摇摇头,沉浸式扮演的状态让他即使用钢笔写字都像在用毛笔画符,有一种虽漫不经心,却字字珠玑的透彻感:
「这并没有什么意义」
「你只是希望我提供给你更多可供判断的信息去抚平你不安的心灵」
「实际上我无论说什么,你都不会放下你心中的怀疑」
「虽然确实是意外,但我毕竟是杀了你的凶手」
「你会因为一个凶手的片面之词而信任他吗?」
小祁:
「您说的对」
「我的确处于一个没办法相信却不得不相信你的矛盾状态」
「我很抱歉,您明明一开始就说过了的」
「我真的是一个庸碌又犹豫的人呢」
「或许由您来操控这具身体才是更好的选择」
雀食。
祁霖在心中点了点头,哪有一本小说是主角穿越了之后前身还像这样折腾不休的?
不过明面上这种话还是不能认可的,这毕竟和祁霖目前展露的人设相悖。
「没有这种说法,人都是自己人生的第一责任人」
「没有谁的人生比谁更好更高贵这种事情」
「说到底,你自己也明白,生命就是一个奔赴死亡的旅程」
「只有一个谁先到站的区别,而这并无紧要」
「如何让自己的人生无悔更无憾,才是这趟旅程的关键」
虽然这样的说法看似是会鼓动前身选择“玉石俱焚”来达成一个人生的“无悔更无憾”的效果。
但祁霖实际上已经将前身的性格看得十分明白,哪怕表面上他在最后几个月里似乎“黑化”了,更能下狠手了,但实际上,“家人”仍旧是明摆着的、他至死都无法放下的牵绊。
只要祁霖表露出足够明确的、不会伤害他家人,并且会利用自身的能力全力解除“诅咒”的意愿,前身大概率是愿意自己“提前到站”,接受这具身体换一个主人并开始它不凡的新一阶段的人生的。
果然。
小祁:
「生命是一个追逐死亡的过程,而我则是一个被死亡追逐的生命」
「这是我第一天决定写日记时留下的感悟」
「我一直认为,这句话的重点在第二段……但,您提醒我了」
「这句话的重点,在第一段」
「我无论如何特殊,也终究是生命的一环,也会有死亡到站的一天」
「所以何时到站确实不该成为我重点关心的事情」
「如您所言,如何无悔更无憾地度过自己的人生,才是这趟旅程的关键」
「不过……我思考了很久,我发现我大概无法做到向您一样洒脱」
「很抱歉,但……我可能确确实实需要拜托您一件事,才能无悔更无憾」
祁霖眉眼一挑,隐隐意识到会有什么即将出现的他,全身都在激动得颤抖。
「你说」
祁霖回答得很简单。
下一秒。
前身的请求出现在了纸上:
「可以请您照顾好我的家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