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雪云

“我听不到你在说什么。”

赵溪冷一愣：“听不到？”

“你说‘我不是一直在源石中’”张晴朗夹了夹嗓子，“之后我便听不到了。”

赵溪冷蹙起眉头，沉默片刻，抬起手臂，手指上泛出一丝金芒，一笔一划在空气中写了起来。

只是，她所写的字，在张晴朗看来，全然是“口口口”，像是被和谐了一般。

“全是‘口’，我认不出来。”

赵溪冷点了点头，一挥手，空气中金字消散。

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只见她叹口气道：

“真是造化弄人……事已至此，我再怎么解释也无用，你就当我是刻意隐瞒的吧。我也确实有事要你帮忙。”

张晴朗的确觉得赵溪冷是在刻意隐瞒。毕竟，口不能写，手不能书也太离奇了。而且，这种情况若想作伪也不是什么难事……只需要一点演技即可。

赵溪冷有演技吗？目前来看，有，但不多。

只是，若这种不多亦是她表演出来的呢？

他与她相处时间实在太短，暂时无从判断。

因而，虽然心有怀疑，张晴朗并不想纠缠不放。信息太少，强行判断只会廖以千里。反正自己和她相处的时间还长，他想，继而说道：

“姑娘请讲。”

赵溪冷闭起眸子，片刻后睁开，道：“我需要先天源石中的【坤】，后天源石中的【离】。”

源石一共十六颗，你一张口就要两枚？

张晴朗脸都绿了：“你可别说只有找到了这两颗源石，我修为的限制才会解开。”

“解除限制另有他法。你找到那两颗以外任一枚即可。届时，我会教你怎么做。”

张晴朗还是轻松不起来。以天下之大，寻那其余的十三枚岂不是大海捞针？

“对一般人来说，这的确不容易；但于你而言，却不是那么困难。”仿佛是看出了他的郁闷，赵溪冷解释道：

“源石自有玄妙神异之处，原本难以展现，只因其终究是死物。可如今坎石同你的气海融为一体，便等于是它有了生命。它会在冥冥中指引你找到其他源石的……”

张晴朗心头一动，想起了前世看过的网络小说：“你是说，聚合，或者吸引？”

“聚合、吸引？”赵溪冷没绷住脸上的肃穆，古怪地点点头：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这也是方才在江雨声那儿，我不认同你计划的原因。”她又道：

“你随意逃到哪儿去，都可能找到源石的蛛丝马迹。得到源石，恢复了实力，遇事比现在可从容太多啦。眼下形势诡谲，你又何苦冒风险呢？”

“你说的对。但是，若果真如你所言，有什么指引一类，也许正是这事情能让我找到源石，不是吗？”张晴朗打开衣柜，将柜里蓝浅雪的衣物一股脑丢在地上。

赵溪冷深吸口气：“也许能，可你不知道……”

张晴朗又听不到声音，转过身，对方红唇果然仍动着。

从频率来看，她似乎挺急切的。

“我听不到~”他拖长音道。

“罢了……你等我想办法，绕过限制，把其中利害传达给你后，就明白了。”赵溪冷意兴阑珊道：

“对了，今晨你问我那铃铛是何物……那叫玄铃，是个上古秘宝。玄铃的主人能感知到持有者的位置。”

“就这作用？”张晴朗从怀里掏出玄铃，愕然道。

“嗯哼。”

“发明人可真够无聊的……”张晴朗摇摇头，却又似忽地想到什么般，露出了阴笑。

“有时候，我还真羡慕你。”赵溪冷喃喃道，不自觉露出了笑容。

一刹那，陋室也显得华贵非常。

……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雨停了，夜色也降临了。

张晴朗将蓝浅雪的衣物、被褥之类尽数扔了，又去街市上买了新的。打扫了房间，搜出一本《忠义云山传》，一册《雪云剑诀》——似乎是蓝浅雪所修剑法。

张晴朗打扫了房间后，一下午都在恢复实力、疗伤。

两个时辰前，他已恢复至四品巅峰。而此后，果然是寸进不得，吐纳的真气尽数被坎石吞噬。

至于伤势，吞了半瓶的“还阳丹”，经脉、气海已恢复如常，再无问题。

这会儿，他正捧着《雪云剑诀》学习着——毕竟，他要装扮成蓝浅雪，也不能不会对方的招牌武学。

这一册剑诀很新，并未写完，大概是蓝浅雪最近默写的。

至于他何至于要默写……张晴朗想到了芷儿。

他倒没因此生出感慨。

他一直清楚，江湖就是这么回事：今天你杀了某人，明天被某人杀了；朝不保夕，于是情感总是格外浓烈。

“愚不可及！”赵溪冷对此发表了评论。

张晴朗笑了笑，将剑诀丢到一旁，抬起头，只见赵溪冷躺在他下午新买的躺椅上，侧着身，手托下巴，正看着他。灯火下，她的妖里妖气再度显现，一如昨夜，看得他心生杂念。

“你说他，还是我？”张晴朗指指剑诀，又指向自己。

女鬼嗤笑一声：“我只是想提醒你，有人正在赶来，说不定是冲你来的。”

“实力如何？”张晴朗跳了起来，将玄铃置于桌上，又将锏、剑挂上腰间。

他眯了眯眼：是找蓝浅雪的？还是江雨声那边出事了，走漏了风声？亦或那玄铃主人杀来了？

赵溪冷坐了起来，伸个懒腰，黑裙勾勒出惊人曲线：

“四个人。三个三品巅峰，一个三品初期。”

张晴朗想了想，从柜里取出衣服、衣架，又取来雨伞、短剑，用剑锋将伞柄与衣架连到一起，在地上摆好，这才出门。

回头看去，见窗上印出的影子宛若坐在床前，他满意地点点头，一连翻了数座院墙，躲到了一间空院之中。

“像昨夜那样掩盖气息，你能坚持多久？”他压低声音问道。

“说不准，你要做什么？”

“总得摸清楚对手是谁……”

赵溪冷嗤笑一声：“既如此，我快撑不住时，会提醒你。”

张晴朗深吸口气，压制着体内的真气流动，毒蛇一般潜伏起来。

只是，不消片刻，他忽听赵溪冷急道：

“搞错了！他们不是冲你来的！我已屏蔽了你的气息，快跑！”

奶奶滴，你玩我是吧！

与此同时，张晴朗听到院外有人正说话：

“沈夫人，别来无恙。”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晴岚可还好？”一道女声，声音空灵，语调急迫。

“非常好。沈夫人交出震石，吴某保证晴岚小姐一根汗毛也不会少，安全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