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赶集找机会

“大姐啊，你这豆腐脑怪鲜嫩的，好吃！都自家种的豆子？那得种多少豆啊，估计都忙不过来吧？”

孙来鹏随口问。

之所以特意问这个，是因为这年头不管是大米，还是大豆之类，根本不是谁家想有余粮就能有的。

就拿孙来鹏自家来说，这一个多月来，多半都是大米跟红薯搭着来，作为主食。

别说稻米都是自家种的，想怎么吃只管敞开吃之类的。实际上，尽完了义务之后，自家口粮就是得搭配着红薯来。

至于想跑去外边买米买粮，首先得有钱。其次光有钱还不够，得手里有大把的粮票。

家里没余粮，外边又买不到粮食，拿什么做吃的？变也变不出来啊。

这些摆摊买卖的，一定各有各的解决手段。

趁这会儿，他想听听眼前女人怎么说。

“你说豆子？自家是种了不少，再有，东收点、西收点呗。其实吧，我也不是常出来卖豆腐脑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女人越说到后，声调越小了。

说话间，豆腐脑也喝完了。

从鞭炮厂那儿出来，继续走在路上，永善摸着脑壳问：

“大鹏，你特意花钱吃这碗豆腐脑，就是为了问她豆子从哪来的吧？”

铁头算不得多精明，人也比较实在，但并不傻。

“永善你觉得她那豆子是自家种的还是从乡亲那买的？”孙来鹏问。

“照我看，她说她不常来，隔三差五才做点豆腐脑，这话肯定甭信。要说豆子来路嘛，咱们这儿各家各户的地都要种水稻，除非她们家人多、劳力足，山脚使劲开荒挖很多地去种豆子……”

“可能吧，”孙来鹏接他话道，“再要么，如果她有熟人能弄到粮票，也是可以买到很多大豆的，但这种情况她肯定不愿意说出来。”

至于到底是其中的哪一种，两人就不得而知了。

“走，去镇里再瞅瞅！去完镇里集市，最后再去氮肥厂。”

二人转而改往公社方向而去，走了一阵，永善拉他：

“大鹏，咱就在这树下，歇歇脚吧！”

孙来鹏瞅他：“你这长得比我结实，走这点路会累？”

“我累啥，你这腿不是刚好不久吗，我怕你腿受不了！”

“这个呀？”孙来鹏没想到这货考虑的是这个。

经他这么一提，孙来鹏倒是记起自己的腿刚“痊愈”不久了：

“歇歇就歇歇吧。除了有点酸，我其实也没啥感觉，这次是彻底好了！”

永善一脸佩服道：

“咱们国家那么大，还是有高人！从首都来的老医生，就是不一样，神了！”

话是这么说，可永善还是对他的脚有点不那么放心。

两人在树下稍坐了下继续行路，待到一处比较陡的上坡路时，永善又拉住他道：

“这上坡路，怪吃劲的！你行不行？要不这样，我背你这一段路，等上了坡，你再下来自己走！”

永善说着就把背部朝了过来，真要背他。

这举动让孙来鹏有些意外了，多少还有点小感动。

但是自己真要是被他背着走，光那画面感就够恶寒了……

虽然他知道，纯洁的铁头是打死也不可能觉得那场景有啥不妥的。

“还行。咱们要信得过首都医生！”

两人又走了会儿，到了秋雁公社的集市。

由于他们俩是绕道去了趟鞭炮厂，浪费了点时间。到达镇上集市时，已经不是赶集的最高峰，一些赶早集的已经陆续开始离开了。

但毕竟今天是逢大集的日子，眼下，街上的人还是挺多的。

两人特意就往人最多的转角、路口地段去。

比起四五年前，如今秋雁公社大街已经有了很大的不一样。房子还是灰扑扑临街的砖头房，甚至连老旧发黑的木楼都有，但氛围却与四、五年前大不相同了。

那时候只有国营的供销社、猪肉店、饮食店，街面是很少能看到有农户摆卖的。

现在不仅有卖葱头蒜脑、小菜的，在热闹的地段，还有好几个身影是在摆摊卖小吃。

这恰恰也是他们俩今天过来最关心的地方。

两人一眼瞅见，这儿也有人在卖豆腐花，同时还卖豆腐。

但这个显然并不吸引他们。只见永善一个劲的吸鼻子，一边吸，一边拿手拍脑壳：

“好香！真它酿的香！要是我一日三餐都能吃这玩意，这辈子过得可就值了！”

孙来鹏顺着他巴巴的眼神，发现这货垂涎的竟然是路边的一个油炸摊。

炸出来的有油饼，还有一根一根像毛线圈一样绕成一团的东西，往上撒一把红辣椒粉与盐粉，他们这儿称它“椒盐馓子”。

说实话，这玩意孙来鹏光是看着就有几分油腻感，真提不起太大兴趣。

但其他人又不是他。这个年代的人，缺的就是油水，油炸的东西对他们来说甭提有多诱惑了。光是闻着油香气，已经够铁头一脸的欲仙欲死。

“刮凉粉？你看，刮凉粉那儿的人也不少，看着比买油饼馓子的人还多！”

难得永善倒是没忘此行的目的，开始比较什么样的摊位更受欢迎。

摊主是对夫妇，嘴里招呼着赶集过来的人，动作一秒不停。

手一扬，刮下来的凉粉，便撒上了红红的辣椒粉末，而且辣椒的分量还下得挺重。再一扬手，一小撮芝麻、碎蒜、葱花也落在了凉粉上。

他们这地方的人口味都偏重，无辣不欢。这刮凉粉的做法倒真是符合赶集这些人的胃口，难怪顶受欢迎。

两人看了下价格，每碗一毛三分。

“大鹏，咱们要不要也做刮凉粉？肯定好卖。他在这儿卖，咱们换个地方卖不就成了！”永善似乎看得动心了。

孙来鹏摇摇头：“这个现在咱们干不了。你想想，大米、豌豆，哪一样咱们能搞到？”

“刮凉粉”并不等于“凉粉”，是两样完全不同的东西。刮凉粉用的食材，主要是大米跟豌豆。

所以又回到老问题上，手上没粮。

“那还怎么搞？”永善感觉这趟白来了。

孙来鹏脑子里倒是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

但他觉得还是再四处瞅瞅再说。

两人继续在集市的人群中穿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