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生意火爆，意料之外

卖出去大爷这一单，很快就有其他职工围了上来。

三毛五一斤的麻辣鱼虾，对酒厂职工而言相当于后世月薪五千的人花一二十块，买顿卤菜，味道和分量还没这足。

不到四十分钟，秦卫东将近五十斤的麻辣鱼虾就被买的一干二净！

最后来的大娘一脸遗憾：“小伙子，你咋就卖这点啊，我大孙搁老远就闻到你这味道，馋的直流口水哩！”

“婶，我这不是怕卖不出去吗，做得少，真是对不住。”

“那你明天还来不？”

秦卫东笑道：“婶放心，我明天中午还来，到时候我给你多送二两。”

“你这小伙子确实讲究。”大娘直竖大拇指，即便没买到，也开开心心的走了。

后面一群原先观望的小年轻见秦卫东都卖完了，一个个都后悔得直叹气，提溜着饭盒，今晚回家怕是吃什么都不香了。

秦卫东也没想到，自己这小生意能这么红火。

不过这里面也有秦卫东给量够足的因素在里面，物美价廉不说，基本每个来买的，只要超过一斤，他都会多送个半两到一两。

80年代虽然已经开放，可是大多数政策还没落实，除了沿海地区外，绝大多数地方都还在观望。

直到82年到84年左右，才全面落实。

一些内陆地区甚至到90年代初，才敢明着做些小买卖。

他胆子大，也活该他赚钱。

天色渐晚，秦卫东数了数晚上的收获。

一共大概五十斤麻辣鱼虾，三毛五一斤，刨除多送的五六斤，秦卫东惊喜发现，自己居然到手15元！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布票粮票。

是那些钱不够的酒厂职工，拿票按价抵的。

手里的现金由早上的10元变成现在的17.5元。

“照这样再来个十多天，攒够二百，就能开始第二步了。”

秦卫东心情愉悦的推着自行车，来到乡里供销社。

顺便从黄牛手里又买了几张副食品券和工业券，以及少许粮票。

“咦，是你，怎么又来了？”白白瘦瘦的售货员小姑娘很惊讶，这人不是上午刚来过吗？

秦卫东笑了笑，“上午买的调料发现不够，我再来补点。”

秦卫东见样挑了点调料，尤其是用量大的猪油和食盐、花椒，买够了大约两天的量。

而后又去粮油站用粮票和钱买了二十斤的杂粮。

也就是玉米面和红薯面，准备回去做窝窝头，改善一下家里的伙食，总不能让爹和小妹一直吃野菜糊糊。

手上的十七块钱和粮票也被花的差不多，现金重新回到两块多一点。

“还是做买卖来钱快啊。”

秦卫东砸了咂嘴，高高兴兴的回家。

要是去大队上工，别说一天了，刨去口粮怕是一年也挣不到15元钱。

这个时候江南的沿海地区已经开始有部分工厂建起来了。

秦卫东心里的计划很明确，摆摊卖麻辣鱼虾、田螺，只能算是他的过渡。

80年代国家大力推行乡镇企业，集体经济，他的目标是投资建厂！

……

趁着夜色回到家，秦卫东把调料和买的玉米面放在自己屋，厨房里大伯母正在做饭。

除此以外，大伯，老叔，老婶，爹……一个个只存在于记忆中的面孔，鲜活的出现在秦卫东眼前。

“卫东，你到哪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昨晚咋还去捞那么多田螺呢？”这是大伯。

“卫东，来，赶紧喝口汤，大伯娘特地为你现杀的下蛋鸡。”这是大伯母。

“玛德，狗日的刘世助，他串通虎三爷，把咱们一大队全都调到了水库出工，让二大队的人去知青点围你，不然你也吃不了那么大亏。”

“卫东哥，等你好了，咱们一起去弄死那狗日姓刘的。”这是大伯家的二堂妹秦卫乐，活生生的假小子。

秦卫东忽然笑了。

有家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老叔家的老婶王翠却关心起了另一个问题。

“卫东，俺听说你签了生死状，乖乖，要挣一千块钱给那知青女娃赎身，是不是真的呀？”老婶带着浓重的徽北口音，好奇问道。

秦卫东微微皱眉，怎么谣言传成了这样？

什么赎身不赎身……另外1888块，怎么就成了一千块。

呵呵，谣言都不敢传那么大？

此言一出，整个堂屋一下子安静下来。

“咳咳，老四，管管你家那口子。”大伯娘轻轻说道。

“小翠，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老叔秦永光掐了掐老婶王翠胳膊。

王翠一下子就像是炸毛的鸡，反手就跳脚大骂，拧起秦永光耳朵一百八十度：“秦老四，你长本事啦，敢教训老娘？老娘弄死你，大傻东敢做，我为什么不敢说！”

“你现在长能耐了，这一千块钱是不是你出，你出老娘一句话不说，都听你的。”

秦卫东的小名就叫大傻，农村娃娃取贱名，好养活。

“哎呦，轻点，轻点。”秦永光缩了缩头，立马求饶，典型的怕老婆汉。

大伯摇头不语，失望至极。

“闹哄哄的在吵啥？都滚去晒谷场！”

屋外传来爷的吼声，屋内的人顿时作鸟兽散。

嗒，嗒……

爷爷秦良峰拄着拐，腿上绑着绷带，一瘸一拐的走进屋内。

褐黄色药渍从绷带里渗出，满是补丁的裤管下，解放鞋帮裂开一道道蜈蚣似的豁口。

记忆里的黑白遗像与现实缓缓重叠。

秦卫东眼眶发烫，旱烟味混着青草泥土的清香直往鼻子里钻。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塞了团棉花。

他想起来，这时候爷爷刚摔断腿，家里的口粮全指着爹和大伯老叔这三个劳动力，外加公社赊账。

而前几天老婶和旁人家因为半袋红薯面起了争执，争抢过程中被一把推倒撞得头破血流，现在正在休养。

家里确实有点揭不开锅。

“爷……”

“大傻，不用说，爷信你。”秦良峰用皲裂的拇指蹭他眼角，“委屈你了，张家那三流子真不是个东西……”

一瞬间，秦卫东感觉仿佛有千万种情绪涌上心头。

“爷，不委屈。”秦卫东笑着说道，眼泪却越来越多。

前世积累数十年的难过，在再次见到爷爷后，一切都化为乌有。